沈鑫“既然你这么恨,为什么不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
    梁惠冷笑,“去年扫黄扫得厉害,我进去了,劳教了半年,那畜生就是在我进去的时候……我出来,这对老不死的早就搬家了。”
    “没找过?”
    “找过,没找着,最近才有一点眉目。”梁惠目光空洞地看着墙壁,声音有些发颤
    。
    “你有和他们联系过吗?”
    “有!”
    梁惠收回视线,“我给那个老不死的打电话,说要把女儿接过来,老太婆就在旁边骂我。”
    沈鑫和一旁做记录的杨奕琳对视一眼,这就和邻居的话对上了。
    “然后呢?”
    “然后,我也骂,我骂他们石家人畜生不如,骂他们断子绝孙,一家人都是婊子养的。”
    梁惠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看得沈鑫头皮发麻,“骂完呢,事情有结果吗?”
    “没有,那两个老不死的,死都不同意把孩子交给我。”
    梁惠冷哼一声,“我知道,有人看孩子可怜,给她捐款了,这对狗b养的贱人不把孩子给我,就为贪那些钱。”
    沈鑫“你上门看过孩子吗?”
    梁惠摇摇头“没有!但孩子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沈鑫心猛的一跳,“她在电话里说什么?”
    “她就说了三个字‘来接我’。”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宝宝乖,妈妈忙完这几天,就来接你。”
    梁惠嘴角露出点笑“你们也知道了,做我们这行的,都是跟姐妹们合租的,那种环境不适合她,我正在外面找房子呢。”
    沈鑫“后来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了,不过我房子找到了,一室一厅,四千块一个月呢,心疼死我了。”梁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出些得意。
    审到这里,沈鑫心里已然有了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小杨,下面的情况你和她说一下,我去外面抽根烟。”
    杨奕琳点点头。
    孩子失踪的事由她一个女同胞来说,比较好,关键的时候,还能安慰一两句。
    梁惠却似乎有所察觉,忙不迭的问“什么情况?谁的情况?是不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
    沈鑫推开椅子大步走出去,没停,远远的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窗户,点了一支烟。
    刚吸几口,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声,紧接着,是放肆,尖锐的哭声。
    沈鑫猛吸了两口烟,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跳,一拳就这么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
    连一个坐台卖淫的女人,都尚有母爱,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父母却是这么狠心的遗弃了他。
    就在这时,手机响,赫瑞文打来的。
    沈鑫立刻调匀了呼吸接电话“喂,怎么还没有睡?”
    “我算了算时间,应该有结果了。”赫瑞文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掐得真准,孩子确实不是她带走的。”
    赫瑞文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是不是她在哭,我好像听到她的哭声。”
    “耳朵真尖,就是她在哭。”
    “还算有几分为人母的人性!”
    沈鑫没回答,只是咬紧了牙关,眼神深深,脸上的克制和内心的心如刀绞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赫瑞文突然问。
    “哪有,你的联想也太丰富了,赫医生!”
    沈鑫咧嘴笑了笑,“行了,太晚了,早点睡吧,熬夜会让你的皮肤变老了。”
    “沈鑫!”赫瑞文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
    “叫车的钱,你付了吗?”
    “噢--”
    沈鑫一拍额头,“幸好你提醒,我忘了。”
    “你是猪脑子吗,沈sir?”
    “没错,没错,我是猪脑子。”
    “猪脑子,别忘了你欠我半年的饭啊!晚安……嘟……嘟……”
    ……这家伙!
    沈鑫咬牙,记忆力怎么这么好,而且催债速度这么快,果然是资本家!
    ……
    沈鑫掐灭香烟,向审讯室走去,他根本没有意识,自己那点愤怒,在这样一通胡搅蛮缠的电话后,消失怠尽!
    公寓里,阳台。
    赫瑞文拿起手机,点了根烟,慢慢抽完后,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点开d盘里的一个档案。
    文档以s的形式呈现,上面是全世界tsd的案例,这些年,他收集了很多,其中一例,是沈鑫的。
    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这些日子他一直暗中观察沈鑫,并没有看出异样,言行举止非常正常,但今天在夜总会里,他看到梁惠后异常的沉默。
    还有刚刚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沉,很平静,但他作为心理医生特殊的敏锐,总觉得他的平静里,带有一点点不一样。
    手机响,赫瑞文看了看来电显示,沉寂了两秒,才接通。
    “陆绎,晚上好啊?”
    “赫医生?”
    “能叫我赫瑞文吗?”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赫瑞文,今天周末,我请你喝酒!”
    赫瑞文看了看手表,“在哪里,我过来。”
    “我发定位给你。”
    “ok!”
    ……
    赫瑞文是在一个很小的音乐酒吧找到的人,一群普通人当中,那个修长的身影孤独的坐在吧台前。
    他走过去,问服务生要了个杯子,倒了半杯酒。
    陆绎扭头,深目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你叫出来。”
    “没事,我现在是单身。”赫瑞文与他碰了碰杯。
    “别轻易踏进婚姻,单身挺好的!”陆绎说这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隐隐透着痛楚。
    赫瑞文没有接他的话,抿了口酒道“我倒是很想找个伴。”
    “有喜欢的了?”
    “有。”
    “什么样的?”
    “很普通,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心就像被蜜水泡过似的,甜的不行。”
    赫瑞文看着杯子里的液体,突然问“你对阮奕洁,在你们最好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吗?”
    陆绎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无比,像一记重捶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赫瑞文仿佛没看见似的,“来,干杯。”
    陆绎似是考虑了很外,才端起了杯子,“赫瑞文,你们做心理医生的,都喜欢突然袭击吗?”
    昨天他想坦诚的时候,他说不治疗;今天他就想喝个酒,他却来重重一击。
    赫瑞文脸上带笑“陆家二少不应该是这么脆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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