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因为有了感情,就有了悲喜。
    赫瑞言是个律师,凭事实,实力,法律条文说话。
    这五年来,她在事业上做得这么成功的原因,除了离婚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摒弃一切能让她产生悲喜的感情。
    她把自己藏得很深,深到似一口枯井。
    而现在,有人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想要把她从枯井里拉上来……然后呢?
    相爱,结婚,出轨,痛苦,继续变成一口枯井?
    她赫瑞言是处女座,做什么都全心全意,爱情更是如此。
    一次是割心割肺的痛?
    第二次呢,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赫瑞言眨了几下眼睛,拼命压抑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一股悲恸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出,陆绎几乎没有作任何思考的,把身子凑了过去,长臂一伸,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没什么!”
    赫瑞言推开他,“离我远点,老老实实睡觉。”
    说完,她翻了个身,把背留给他。
    陆绎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不管不顾的从后面拥住了她,“离你远点做不到,老老实实没问题。
    睡吧,别想太多,凡事有我在呢!”
    男人坚实的,宽阔的,温暖的胸膛靠过来,几乎像一团火似的笼罩着她。
    赫瑞言想推开,想怼他,想一脚把人踹下去……她都没有做到。
    她只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夜,谁先睡着,谁后睡着,根本说不清。
    床头柜上手机响的时候,一床被子盖住了两个人,她缩在他怀里,他的下巴倚在她头上。
    相拥而眠的姿势。
    真是见鬼了!赫瑞言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伸手去够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航空公司打来的,飞机将在两个小时后,再次起飞。
    “起床,洗漱,走过去,时间刚刚好!”
    男人翻身下床,用脚踢了踢还在呼的赵明扬,看了床上的赫瑞言一眼,“我三分钟洗完,你赶紧穿衣服。”
    赫瑞言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拿眼睛去瞄他。
    陆绎看了眼身下,迎上她的视线,坦然道:“要连这个都没有,我昨天说的话,就是吹牛!”
    赫瑞言扭过视线,昂起头,鼻孔里“哼”了一声。
    陆绎眼睛一沉。
    她顶着一头乱发,仿佛浸过水的一双眸子,干干净净的,那种不屑一顾的小神态,跟少女无异。
    这女人……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态,是这样的妩媚。
    自己从前怎么会觉得她不男不女?
    一定眼瞎!……赫瑞言洗澡出来,发现陆绎已经把床上,地上清理的干干净净,垃圾打包收拾好,放在门口。
    除了垃圾外,门口还多了一双ugg的雪地靴,女式的。
    陆绎见她目光落在上面,解释:“是我弟的战友拿来的,大一码,你将就穿。”
    信你才有鬼,你弟弟的战友莫非是雷锋不成?
    赫瑞言默默然,弯腰把鞋子穿起来--确实大。
    直起身时,腰间一紧,一双手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陆绎贴着她的耳廓,沉声道:“我一会不跟你们走,直接飞机回国,一路平安。”
    赫瑞言心脏猛的收缩着。
    “好了,好了,我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陆绎骤然松手,转身拿起两个包,背在身上,左手顺势拎走了地上的垃圾袋,右手往下滑,牵住赫瑞言的手:“赵总,麻烦你把门带上。”
    赫瑞言这一回,没挣扎,让他牵着走。
    ……外面的风雪,已经小了不少。
    重新办理登机手续,拿到登机牌,陆绎把身后的背包给了赫瑞言,“走吧,进安检,时间不早了。”
    赫瑞言接过来,背身上。
    “陆总,你不跟我们去纽约啊?”
    赵明扬一脸诧异。
    “嗯,国内还有事,得马上回去。”
    “机票订了吗?”
    “还没有!”
    “这真是……”赵明扬冲赫瑞言意味深长的笑笑,“赫律师,我先进去,在登机口等你,你们好好道别下。”
    “不用,一起吧!”
    赫瑞言咳嗽一声,冲陆绎抬了抬下巴,“到了帝都,发个消息给我。”
    这算是一句叮嘱,从别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常见;说赫瑞言嘴里说出来,千年难得!陆绎微微勾着嘴唇,低声说:“好!”
    赫瑞言挥挥手,利落的走进安检口,道什么别啊,回去不就见到了,她这人,最恨道别。
    手机响,有消息进来。
    陆绎:“厉宁和安之会来接你们,他们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还有,别和他们客气。”
    赫瑞言回头,那道身影还在。
    人群里,特别打眼。
    赫瑞言深吸口气,回复了一条消息后,把手里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完。
    喝得猛了,能感觉到清凉一道水流从喉咙往下,是入胃的,更像涌入了五脏六腑。
    枯井,在复苏。
    她,也在复苏。
    ……直到那头银色的短发消失在视线中,陆绎才收回视线,低头看手机。
    赫瑞言:“一路顺风,国内见。”
    陆绎想了想:“到时候,我来接你。”
    消息发过去,好久没有动静。
    陆绎等了会,就先去购票处买回国的机票。
    刚买完,她的消息来了,很简单的两个字:“ok!”
    一股巨大的喜悦冲上来,陆绎咬了咬后槽牙,硬是将喜悦给压了下去。
    手指轻动,他把微信里“赫律师”三个字,改成了两个字:“小言!”
    想想,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改成了四个字--绎的小言!……回到帝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严楚巴巴的等在机场,接到陆绎,两人马不停蹄直飞南京。
    落地南京,天色已暗。
    陆绎上车,命司机先不去酒店,直接去金陵饭店的包间。
    推开包间门,李秘书还有其他一些政府要员都在,已经开席。
    见他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李秘书挑挑眉:“小绎啊,话不多说,你自罚吧!”
    陆绎微笑走过去,拿起满杯的白酒,一杯一杯敬过去,一下子就敬了八杯。
    严楚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
    拍卖会延期三天,都是李秘书暗中帮的忙,这顿酒,跑不掉。
    ……翌日,拍卖会开始。
    陆氏集团和华亭房产相较着劲,争城西的一块地。
    价格叫到天价的时候,陆氏突然不再举牌,华亭房产顺利拿地。
    陆绎阴沉着脸,走出拍卖会现场,等在外面的媒体朋友一拥而上,对着他猛的一通拍。
    下午的财经新闻,立刻爆出陆氏拍地失败,陆总黯然离场的消息,这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陆绎此刻已经坐在头等舱里,等着飞机起飞。
    手机响,有条微信进来,是李由发来的。
    “晚上,八点,老地方,敢来吗,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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