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们都说没看到。
    熙儿常与裴玉娇玩这个,隐约知道什么意思,心里乐滋滋的躲在那里,直到裴玉娇突然走过来,张开手道:“熙儿在这里呀,真聪明,娘差点都找不到呢。”
    他大声的咯咯笑起来:“娘,再找。”
    他转身又躲在别处去了。
    小家伙精力充沛,裴玉娇玩得会儿,额头上就出了汗,司徒修回来接他们母子两个去宫里,见她气喘吁吁的,问道:“做什么了?又去摘菜了?”
    “躲猫猫呢。”裴玉娇推他,“王爷你去找熙儿。”
    司徒修道:“找什么,不找,他自己就出来了。”他立在裴玉娇面前,“你给我看看这玉扣,怎么解不开来。”
    他原是要换件袍服,可这扣子好像卡住了,裴玉娇忙就低头给他看,修长的手指攀在上头,好像盛开的玉兰花,他鼻尖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嘴角露出笑来,伸手摸摸她新梳好的发髻。
    她看了会儿道:“王爷今儿是不是去校场了?里头好像撞坏了呢。”
    “是与人过了几手,”司徒修皱一皱眉,“只这碧绿的玉扣就一件,”正说着,熙儿过来了,娘亲没来找他,小家伙待不住,结果看见父亲回来了,拉拉他袖子,仰头笑道,“爹爹在家!”
    “是啊,爹爹接你们去宫里。”他笑着回儿子一句,又与裴玉娇道,“旁的玉带都是羊脂玉,或是……”
    没说完,小家伙就在扯裴玉娇的裙子:“娘,找熙儿,来找熙儿,躲猫猫!”
    还让不让他把话说完?司徒修眉头扬起来:“熙儿,你娘有事儿呢,你去与丁香玩躲猫猫。”
    “不!”熙儿把头直摇,“娘,要娘。”
    他而今不愿意不止会摆手,还会说不了,司徒修弯腰把他抱起来道:“敢跟你老子说不了?咱们大人说正经事,小孩儿就该听话,毕竟你娘刚才陪你玩了很久,不得休息会儿?”
    熙儿道:“不。”
    司徒修脸一沉,把手伸出来要去捏儿子的脸。
    可裴玉娇以为他要打儿子,忙把熙儿抢过来,急道:“相公,他那么小懂什么?走,娘再陪你玩。”
    母亲温柔,不像父亲有时会教训人,熙儿最喜欢娘,叫道:“娘,亲亲。”
    她低头,他在她脸颊吧唧一口,她笑颜如花。
    司徒修瞧着那一大一小走了,暗道慈母多败儿,陪了一整天了,还不够?他自己用力解下玉带,往案上一扔。
    到得申时,一家三口去宫里拜祭祖先,回王府时,天已然黑了,因是在宫里用饭,韦氏特意叮嘱御膳房烧了小孩儿吃的东西,十分美味,熙儿吃得肚子滚圆,身上盖一件狐裘,躺在裴玉娇的腿上睡得香甜。
    她手轻拍他,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曲儿,轻轻柔柔的。
    他靠在车壁上,想着今晚要发生的事,鼻尖好似都能闻到血腥味,然而这感觉很快就被她的歌声冲淡,竟是昏昏欲睡,他勉强睁开眼睛,问道:“寻常从不听你唱歌,这是什么曲儿?”
    “这是乡野的歌,有回听丁香哼的。”她笑着唱给他听,“三月青青草,满山牛羊跑,娃儿骑背上,双手摘满花咯……”
    这词着实谈不上优美,可朴实欢快,从她唇间溢出,却也动人。
    看着她娇憨的神情,他忽地道:“今儿白河都在放河灯,想不想去?”
    放河灯是百姓们极为喜欢的习俗,不止中秋节,甚至上巳节,三月节,七夕节也会放,而中元节,则用河灯悼念亲人,这天晚上在河边,街道上还会演“目连戏”,讲目莲救母,宣扬孝道。
    裴玉娇连声道:“去!”
    说起去外面,她总是兴致勃勃的,司徒修道:“还是先回府,把熙儿送回去。”
    裴玉娇道:“可熙儿都没有见过河灯呢,我想带他一起去,这样他就知道什么是河灯了。”
    儿子正学说话,见过的东西越多知道的也越多。
    可司徒修还是不答应,语气淡淡的道:“又不是一年只放一次,中秋节还有河灯呢,急什么?万一着凉怎么办好?”
    裴玉娇叹口气,轻声与还在熟睡的儿子道:“你爹不同意,只能下回带你来了。”
    马车到得王府门口,司徒修让丁香抱着熙儿下去,熙儿小脑袋糊里糊涂的,只睁了下眼睛就又搁在丁香肩膀上睡着了。
    少了儿子,裴玉娇腿上一轻,刚把狐裘拿走,就被司徒修抱了过去。
    自打熙儿一岁之后,勿论去各家来往,她总是带着儿子,这马车里甚少是只剩他们二人的。他一碰到她柔软的身体,就想起刚刚新婚时,总在车上亲热的时候,那是久违的事情了,他低头亲她的唇,撬开牙齿,寻找她的香舌。
    夜晚的车厢,光线暗淡,只有月光泻入,她的轮廓看起来好像也更是秀丽,眸子水光盈盈的,像河面上的涟漪。
    他吻得更深,她忽然轻哼一声,脸色通红的去按他的手,只哪里按得住,瞬时裙下亵裤就没了,被他随手扔在车位上。
    马车一个颠簸,他顺势而入,裴玉娇坐在腿上差些叫起来,可怕被人听见,忙用手捂住嘴。
    他声音低哑的道:“今儿外头热闹,到处都在演目连戏呢,谁听得见?快把手拿开。”
    她摇头,忍得难受了,在他肩头咬两口出气,他见状低头也咬她,把她胸前肚兜都差些弄湿。到得城门口,守城兵士询问,声音传入时,裴玉娇羞得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他往上一挺,她浑身都战栗起来,他却语声镇定的道:“本王带王妃去放河灯。”
    那头立时放行。
    一直到白河,他才发泄出来,她不肯理他,觉得他坏死了,他给她清理干净,柔声道:“是不是没力气了?本王抱去你放河灯?”
    裴玉娇哪里肯,这更羞人,连忙要起来,谁料腿下一软差点跌坐,他轻声的笑,给她捏了捏,扶着她下来去白河边。
    已是有许多河灯漂浮在上面,像是星辰陨落般绚烂,她瞧得一眼,心情又开朗了:“去年都没来呢,正当有喜,一次也没来放过。”
    “这次也是与本王第一次来。”
    她抬头看他,他一身紫色锦袍,玉树临风,无论在哪里,都是最显眼的一个,由不得点点头:“是啊,是第一次,不过前年中秋,我遇到你的。”那时他已经叫自己屈服了,她看到他还满心的恼火。
    “那你许了什么愿?”他笑问,“最好不曾诅咒我。”
    “我才没那么笨,我都要嫁你了,诅咒了,岂不是要守寡!”裴玉娇哼了一声,“我许的……不告诉你!”
    司徒修笑起来:“就你这脑子,多半是许愿本王不要打你。”
    裴玉娇嘟嘴:“才没有!”
    “那是什么?”
    她却不肯说。
    司徒修使人买来河灯,亲手把上面的烛火点了,光燃起来,将他一双手衬得极为好看,骨节分明又修长,在光亮里,染了层光晕似的,他捧着到她面前:“拿去放。”
    声音悠长温柔,如同这初秋的晚风,她看着他,在那璀璨的黑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笑得灿烂,满是甜蜜。
    伸手接过河灯,她走到河边弯腰放下去,轻声道:“娘,女儿过得很好,爹爹,妹妹也很好,望娘在天之灵能安息,下辈子,望娘能长命百岁。”
    这是她唯一要祭奠的亲人,她看着远处,河灯慢慢飘远。
    司徒修道:“竟不曾许什么愿?”
    “已经如愿了。”她挽住他,把头贴在他胳膊上,“王爷不用放河灯吗?”
    “不用。”他顺一顺她被吹乱的发丝,“我要的多数都得到了,人也不能太贪心。”握住她小手,“想回去,还是再看看?”
    “回去。”她腿还在有些软,在他绣了兰草的衣袖上蹭一蹭道,“困了。”
    他邪笑了下:“好,回去。”
    他的轻挑让她又警觉起来,忙道:“不准。”
    “不准什么?”
    “就是不准了!”她满满的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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