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的一句“灯下黑”彻底打开了翁锐的思路,回秦仁阁的路上他已经想到了许多个找出迦南和那位神秘神人所在的方法,这回他下决心全力以赴,决不能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所以前面的调查一定得悄悄地进行,不能露出半点风声。
    他自己首先不能直接去做这事,他受到的关注太多,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暗中有眼睛盯着他,甚至会把想要他看见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呈现在他眼前,也就是说对方的很多策略都是围绕他而展开的。
    要朱山去办这件事也不行,他受到的关注也不少,最重要的还是他性子有点毛燥,一个冲动都有可能把所有的事情砸掉。
    有两个人他倒是可以相托,一个是季瑜,另一个是孙庸,但很快这两个人也被他否定了。
    季瑜能成为天玑门门主,能力自然没有问题,但把天工门的事委托给天玑门门主去做,这于情于理都讲不通。
    孙庸现在不做门主了,倒是闲人一个,但因为去天工山看了他一趟,就引出了无数的麻烦,自己几次死里逃生也就罢了,连孩子也弄丢了,这回刚刚把孩子接回来,他真的是不忍心再去打扰这位师弟了。
    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只有沌信了,对于他,翁锐还是信得过的。
    沌信来天工山只是为了修行,并不属于哪个派系,和翁锐自己一样,连个正经的师承都没有,在天工山上,除了老门主,他对翁锐的修行境界还是很佩服的,这次出来行事,也是老成稳重,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各方面什么话该说或不该说,他都清清楚楚,绝对一个老江湖。
    翁锐看中他的另外一点就是他以前做惯盗时就养成的非常敏锐的嗅觉,只要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给你扒个底朝天,做这件事再也合适不过了,而且隐匿自己行踪,他也绝对是个高手,只要不让他去和对方对峙,他有的是办法找到人。
    翁锐开始有点后悔,他为什么没早点想到让沌信去办这件事,现在看来,他还得亲自和他见一面,事关机密,各种传消息的途径都有可能走漏风声,特别是通过自己天工门的渠道就更不行,君瑞的事就摆在眼前,这一点他不得不防。
    今天去看八爷的时候是翁锐一个人去的,朱玉要在秦仁阁点拨秦英的医术,这种情况对翁锐来说还是很少的。就在他边想边往回走,刚刚踏上延福街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似乎有人跟着他,好像已经跟了很长时间,这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按照翁锐当下的修为,要有人跟着,第一时间他就能觉察到,但今天在八爷那里的一席话使他非常兴奋,又一下子想了很多事,况且这是长安城,他太熟悉了,大街上人来人往,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尽管有所觉察,翁锐依然漫步向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秦仁阁他肯定是不能直接回去了,他不知道这后面跟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不能给秦师傅一家带去麻烦。
    有了这曾考虑,没走多久他就拐入了一条小巷,也没有走得很快,很是悠闲,东瞧瞧,西看看,似乎对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让后面的人一直都能看到他,他确实也怕后面的人跟丢了。
    出了小巷的尽头他又上了另一条大街,在大街上走了一段又拐入一条巷子,顺着这条巷子一直下去,到了小河边有片树林,翁锐闪身进了树林。
    这片树林在翁锐小时候就有,离延福街只隔两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这里很少有人来,树林旁的小河有个大水窝,里面能捞到鱼,这也是朱山发现的,到现在也没太大的变化。
    有人可以跟着自己,翁锐肯定是往坏处想,他不想那么张扬,即使不得已要打一架,这个地方也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看见。
    翁锐矗立林中没过多久,跟在后面的两个人终于出现了,年岁不大,一个二十来岁,胖嘟嘟的一身粗衣打扮,玩皮中显出几分可爱,另一个人也就三十出头,人很精神,一身锦衣,和前面的胖小伙在一起极不相称,两人手里都有一把剑,颇有点江湖气息。
    他们到了小树林边上,发现不见了翁锐的踪影,左瞧有看,忽然就变得有点犹豫,似乎在下决心要不要进去。
    “你们是在跟踪我?”看着这一幕,翁锐不觉有些好笑,这点胆量也敢跟踪人,遂漫步走出树林问道。
    “不不,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粗衣胖小伙子立即嘻皮笑脸地道。
    “随便走走就跟了我好几条街?”翁锐可不想跟他们废话。
    “你是被称为十小剑士之首的翁锐?”锦衣小伙子显然要镇静的多,他把翁锐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慢慢的问道。
    对于十小剑士这件事,翁锐也是最近才听说的,虽说把他传得神乎其神,武功高强,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个褚良真是个多事的人,他这么随便一说,说不定就会给他惹上许多麻烦。
    “我是翁锐不假,但什么十小剑士我没有听说过。”翁锐淡淡的道。
    “那你可是当今武林位列道门三圣门的天工门门主?”锦衣小伙道。
    “这倒不假,”翁锐道,“看来你们确实是来找我的。”
    “这怎么可能?”粗衣胖小伙仔细看了看翁锐,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这么说?”翁锐道,“这位兄弟莫非是说我是个冒牌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粗衣胖小伙赶紧道,“我是说天工门那么大的一个门派,堂堂一个门主,哪出来还不得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啊,你怎么就一个人?”
    “哈哈,”翁锐不觉给他气笑了,“谁说做个门主一定后面就要跟很多人啊,谁没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办?”
    “我就觉得你不一样,嘻嘻。”粗衣胖小伙道。
    “我有什么不一样?”翁锐道。
    “和传说中的不一样。”粗衣胖小伙道。
    “传说中怎么说?”翁锐不觉也来了兴趣。
    “都说你威风八面,是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和很多高人交过手,武功修为已经超越了十大剑士,”粗衣胖小伙道,“可是我看你也是很普通啊。”
    “呵呵,可能你说的那个威风八面我还没有学会。”翁锐笑道,他觉得这个粗衣胖小伙越来越可爱了。
    “翁门主,我这位兄弟不会说话,你可不要见怪,”锦衣小火道,“他是说你看起来比较亲近。”
    “好了,不要再说我了,”翁锐道,“还是说说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不急,”锦衣小伙冷静道,“要我告诉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翁锐道。
    “请你赐教几招。”锦衣小伙道。
    “呵呵,”翁锐笑道,“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就是翁锐。”
    “噢,不敢,”锦衣小伙谦逊道,“你的名头太大,练武之人谁不想有机会和您切磋一下。”
    “也好,”翁锐点头道,“你知道我是谁,总得让我也认识一下你吧。”
    “那是当然,”锦衣小火道,“在下欧阳平,这是我的小兄弟……”
    “我叫燕彬。”粗衣胖小伙抢着道,生怕他的名字被欧阳平说出来了,欧阳平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欧阳兄弟,你说我们怎么个切磋法?”翁锐道。
    “如果十招之内你能胜我,我就告诉你。”欧阳平道。
    “好,”翁锐退后几步道,“欧阳兄弟请!”
    欧阳平站定,慢慢的举起了他手中的剑,眼里泛出兴奋而又炙热的光芒,尽管他知道面前有可能是位自己一生也不可能企及的存在,但年轻的心里却澎湃着勇气和力量,他一定要试一次,这也有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欧阳平身形微微一晃,右手猛地抓向剑柄,拔剑的声音刚刚响起,就感觉眼前一花,翁锐的剑鞘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手中的剑连一半都没有抽出来。
    “这……”欧阳平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哦,还没开始啊,呵呵,”翁锐歉然一笑,再次退后几步道,“请!”
    欧阳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嚓”的一声拔出剑来,踏出一步,飞身而起,抖出数朵剑花朝翁锐刺来。
    翁锐这回没有去压制欧阳平的攻势,但也没有拔剑,而是身子一晃,飘向一侧,欧阳平则是脚未落地,剑招已变,顺势一横,直接撩向翁锐,翁锐手中的剑一个翻转,直接磕开欧阳平的剑,顺势扫向他的肋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几招过后,翁锐就看明白了,欧阳平的剑法中规中矩,基础也很扎实,招数也都是些传统招数,也不是说这些招数不好,但它缺少变化,更不可能到讲求剑形剑意的程度,到他手里威力就小了很多,说白了,还是见识太少。
    看欧阳平和自己年岁相仿,说话又十分客气有礼,翁锐又动了提携点拨的念头,瞬间把自己的功力提升了几分,身形速度突然加快,一把带着剑鞘的剑,盘打点削,招招直指欧阳平的要害,逼得他奋力抵抗,已经顾不上把他的招数使到位了,应招一出,翁锐的招数已变,接着又是下一步的紧逼,而欧阳平就要在前招未使完之际变招去应对下一招,这已经是剑意的雏形了。
    这种快速的打法,十招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欧阳平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翁锐的剑鞘再次搭在了他的肩头,两人就此停了下来,翁锐正好使出了十招。
    “好!”燕彬在一旁叫到。
    欧阳平喘息着看了燕彬一眼,随后立定拱手深施一礼:“谢翁门主点拨!”
    “呵呵,不用,”翁锐笑道,“看来欧阳兄弟的剑法也是受过高人指点,要能多些历练一定会有大成。”
    其实欧阳平会不会有大成翁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只不过人人都爱听好话,他也就难得说一句,他还要听他们说到底为什么要跟着他,别就是为了找这么个地方和他打上十招。
    “翁门主,”欧阳平道,“其实我们兄弟跟着你就是为了替人送一封信,有人要约你。”
    欧阳平说完把一个信笺交到翁锐手上,翁锐也没急着打开,而是问道:“为什么在大街上不直接给我?”
    “这不是为了,嘿嘿……”欧阳平有点不好意思。
    “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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