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滴落,惊醒了熟睡的我。温润的阳光已洒满院落,微微流转的风中全是解语花的清香和杜鹃鸟清脆的鸣叫。
    卫玠依旧在熟睡,阳光如此明媚也无法遮掩他脸色的苍白,那愈发黑紫的唇色清楚地告诉我,他的毒越来越重了!
    “我无妨,你不要伤怀!”卫玠细细低语了一句,随即睁开眼睛,清澈的眸中布满了笑意,他伸手将我搂住。
    我正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碎了这平静的早晨。我连忙将衣衫披好,就看见父亲满脸忧色的从外而来。
    我扶起卫玠,不解的问道父亲:“爹爹?你不是回襄阳了吗?”
    “大祸将至!”父亲看了我们一眼,立刻说道:“为父是奉旨进京面圣,根本还未来得及回襄阳!”
    卫玠抬头:“祸从何来?”
    父亲皱眉,好半天才问道我:“舞兮,你和王衍可曾有过交集?”
    我看了卫玠一眼,想了想说道:“当初曾与卫玠还有慕容翰一起被他掳劫到洛阳,他不知我们身份,还想作践我们,只是没让他得逞!难道是他对爹爹你耍了什么手段?”
    父亲摇头,叹息一声:“舞兮,大祸临头啊!这一切都是那王衍所为,他当初俘虏你就想着将你献给皇上,所以早就呈了一张你的画像入宫。皇上前些日子偶然间翻到了你的画像,命王衍将你送入宫中,王衍已知道你的身份,自然不敢乱来。本想推脱几日,皇上便会忘记,哪知皇上三番四次地问起,他吓破了胆自然便全说了出去。如今皇上传旨让为父进京,便是要商议让你入宫之事!”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急忙说道:“难道王衍不知道我已是卫玠的妻子?”
    父亲看了卫玠一眼:“你和卫玠只是父母之命,因为卫璪的事情,一直没有大婚,真要算起来,你还真的是待嫁之身,并不是卫玠的妻子,所以爹爹才这么为难!”
    “有什么好为难的,我自己去和皇上说………”
    父亲连忙捂住我的嘴:“你不要瞎嚷嚷!传旨的人还在卫府外,若让他们知道你也在卫府,还不得押着你和我一起入京?”
    “舞兮!”
    卫玠叫到我,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声音却异常的平静:“皇上这次恐怕也是有意为难,这几年在襄阳,山伯父军政齐抓,荆州百姓生活富足,又接连挫败了胡人的攻势。皇上多疑,舞兮入宫,荆州的一切就彻底掌握在他手里。只要山伯父让皇上相信您没有二心,舞兮也许可以脱困!”
    “爹爹对朝廷素来忠心耿耿!他这个皇上简直就是个昏君!”我气急败坏的说到。
    “舞兮!不得胡说八道!”父亲呵斥我:“朝廷的事,你一个女儿家不懂,皇上就是再圣明,也经不起那些小人天天在耳边嘀咕。叔宝说的对!爹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将你当做筹码?但愿可以说服皇上!”
    卫玠走上前对父亲道:“皇上既然知道舞兮的身世,自然也知道她与我的婚约。让舞兮入宫只怕不仅是对您,也是对我卫家的一个试探。我大哥被害,皇上多次宣召我入朝为官,都被我以身体抱恙推脱了,此番定是想逼迫我不得不就范。我想不用多久,皇上的旨意也会传到卫家!”
    “那现在怎么办?”我彻底没了主意。
    卫玠紧握着我的手,说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们只差拜堂成亲,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父亲若有所思,看到卫玠如此坚定,想了许久才又对我俩说道:“那我就不在此耽搁了,免得夜长梦多,先入宫面圣再说!卫玠你要好好照顾好舞兮,最好能尽快劝说老夫人将婚事办了,到时皇上就再没借口为难你们了!”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们明日就成亲!”卫玠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
    父亲点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离去,不多时门外便传来车马离去的声响,我心里隐隐担忧,也不晓得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了。
    父亲刚走,老夫人便派人找我和卫玠去前厅。
    我和卫玠赶到前厅,老夫人一脸怒意地坐在了厅内,周遭的奴婢全都小心翼翼,显然是知晓大事不好了。
    “你们自己看看吧!”
    老夫人让丫鬟捧来一个托盘,盘内有明黄色的锦书一卷,卫玠上前小心翼翼地展开,同时低声读给我听。这果然是皇上的诏书,下旨要卫家退了这门亲事,不许卫玠娶我过门!
    “圣旨难违,山舞兮,这回可不是老身要赶你走,而是圣上下旨不许我卫家娶你入门,你还不肯死心吗?”老夫人神色肃穆,语言里虽然都是冷意,可也夹杂着一丝无奈。
    “我不答应,舞兮与我明日就拜堂成亲!”卫玠说着,拉着我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继续道:“母亲,婚姻之事只能由我自己做主,母亲不必担忧!”
    “叔宝我儿!你怎么糊涂起来!不是母亲有意为难你,是皇上啊!难道你要抗旨,那可是要连累整个卫家,这门婚事必须得退!”老夫人不容反驳。
    卫玠站了起来,脚步有些不稳,他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用力的说道:“那只能盼母亲饶恕儿子的不孝了!”
    话才出口,便喷出一口黑血,旋即身体倾倒,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昏迷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叔宝,你这是怎么了?”老夫人慌乱起身,扑倒在卫玠身上就痛哭起来。
    我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发生的太快,卫玠在我眼里虽然瘦削,但并不虚弱,举手投足间总是充满了力量,我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见他就那样在我面前倒下。
    我好不容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正要上前扶起卫玠,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都是你害的,从你进了这门,我卫家就没有半天安稳过,你给我说清楚,叔宝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人会如此消瘦,他为何口吐黑血,你给我说清楚!”
    我跌坐在地,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音:“卫玠,他应该是在北方为救我中了剧毒,如今已是……”
    “中毒?解药呢?可有解药?”老夫人赫然。
    我看着她,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他中的什么毒!”
    话刚落,只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抬头只见老夫人的拐杖狠狠地又向我砸来,我的额角顿时鲜血横流,模糊了我的眼眸。
    “来人,赶她出去,若她再敢踏入卫府半步,你们就……就乱棍打死!”
    老夫人终于暴怒,不断地敲打着拐杖,仆役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将我搀扶着送出了卫府。
    我木然地坐在府门外,任由路人对我指指点点,脑海里一片片重复着卫玠昏倒时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一切怎么说变就变,我心痛得几乎要断绝了呼吸,我一次次拍打着大门,可里面的人充耳不闻,任凭我如何呼喊,都没有一个人理睬。
    “不,卫玠不能有事,我不能让他死!绝不能!”
    我挣扎着起身,却是一阵晕眩。我知道我必须冷静,我要去北方,我要去找慕容翰,我要去找婵姬拿到解药!
    即便不能与卫玠长相厮守,我也要他福寿双全,一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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