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昨日雨后一洗,济阴县此时的天空显得无比澄净透澈,清清亮亮,不染纤尘。
    时间点滴过去,这时县城大街小巷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整座城市仿佛自安静沉睡中醒来,到处都流淌着一股勃勃的生机。
    伏尘和唐福绿两人慢慢悠悠顺着街畔随意闲行,漫无目的,徐徐散步。
    “葫芦,你说哪里的胭脂水粉,三三会喜欢?”伏尘双手负后,走了一段距离,转头就随意说着。
    “胭脂水粉啊,这我也不知晓。”唐福禄有些愁眉苦脸,自己哪知道什么胭脂水粉,要让自己背背三坟五典还行,这个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当下只好尴尬说着:“从来没用过,也没买过呀!”
    正头疼着,四处打望一下,忽然看到前面一个店铺鎏金招牌,唐福禄眼睛一亮,手一指就提醒着:“这家金玉颜似乎就挺不错的,要不就先去看看吧?”
    伏尘看过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就赞同说着:“也好,就先去瞧瞧。”
    也不迟疑踟蹰,脚步不停,来到店铺门前就径直往里而去。
    这是一间不小的店铺,至少与伏尘的老学斋相比是大了不只一星半点。
    随意扫视了店内几眼,看着店内装饰伏尘就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艳而不俗,甚至可以说有着几分雅致,不同于一般的胭脂小店。
    店内明净秋光透进来,照亮了四处的架子上摆着的各色胭脂水粉和墙角摆放着的应景花枝。
    这时就有着人迎上来,是一个三十来许的女子,脸上画着淡妆,虽不十分美丽,但眉眼温柔,曼妙的身子裹在轻衫之下,细细腰肢轻摆间颇有妩媚徐娘风韵,不经意间就能引起他人许多遐想。
    “两位公子,可有心仪之选呀?”女子微微一礼,轻身询问着。
    伏尘眉头微挑,微微一滞,就准备开口言语。
    女子见着伏尘脸上异样神情,连忙笑着遮掩过去,说着:“瞧我这记性,竟忘了问您是为谁买的了。”
    “两位公子必不是为自己买的吧,请问佳人年方几许呀?”女子眼波流转,微笑望着两人问道。
    “哦?”伏尘微微一怔,倒也不怕他人笑话自己无知,毕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也不行那不懂装懂的隐瞒糊涂事,直接就坦诚问道:“难道这年龄和所用的胭脂水粉还有着什么干系不成?”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女子脸上微笑,缓缓解释着:“这里面道道可多了,年纪小些的用素雅的便可,比如白玉珠帘这类,不事雕琢,重在衬其天真颜色。”
    “年纪大些的呢,则不同,需用黄香梨、墨锦艳这样更艳丽些的款式,以显其妩媚多姿。”
    顿了一顿,见着两人凝神倾听,面无不耐之色就又继续解说着:“除此之外还得看各自气韵,或清澈秀丽,或艳冶妩媚,或恬静纯美,这气质韵味不同,这选择自然也就有着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肤色、发色、身材、搭配等等等等,都有着干系影响呢。”
    唐福禄听了不禁咋舌,“这个,简直成了一门学问哪。”
    伏尘亦是不由抚额,叹息一声,恳切说着:“我对此不熟,还是烦请您为我们挑选一二吧,多谢了。”
    “这自是无妨。”女子一笑,摆了摆手,“为客人挑选推荐,这本就是应有之义,可当不得公子一个谢字。”
    伏尘微微一笑,也不再客套多言,就一一阐述道明。
    “嗯……”女子听了就沉吟片刻,转身就一边踱着脚步,一边将视线投向周围立着的木架上的一个个胭脂小盒子。
    “有了。”女子眼前一亮,快步走向左前方的木架子上,伸手就取过了一个小漆盒。
    “香山雏凤,这款是新出的上等胭脂,用料珍惜,香味清雅,最是适合公子所说的那位小姐了。”女子看着漆盒,开口介绍着。
    这是件极精美的小漆盒,黑漆间隐隐勾勒着精美的图纹,细细一看,却是玉兔捣香图。
    伏尘打开一看,就见着里面胭脂颜色的确是纯粹干净,同时一股幽幽怡人淡香送到鼻间,不禁点点头,吩咐道:“那好,就这个,给我包起来吧。”
    “是,公子。”女子温和回应,心中亦是喜悦。
    自家虽说卖的都是上品的胭脂,但价钱同时也是昂贵非常,济阴是下县,能买得起的也不多,加之还有他处铺子竞争,卖出也是不易,此时有着生意,心情也不由更愉快些。
    ……
    一辆牛车穿街过巷,碾着地上还残着些许昨夜水迹的青石板,缓缓行于纵横交错的街巷巷道之间。
    车帘掀开,孙盛眼睛一亮,余光就暼到两个往日令自己厌烦的身影,从前面一旁店铺走出,往这边过来。
    “停车!”孙盛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忙大声喊道。
    牛车应声停下,孙盛跳下车,就径直快步来到两人面前,还不等停下身形,就满脸笑意,遥遥抬手一礼道:“伏兄,唐兄,近来可好呀?”
    唐福禄听着耳畔响起令人厌恶的嗓音,下意识就望向正快步走开的阴鸷少年,顿时收敛了笑容。
    伏尘定睛一看,也就见到了一脸皮笑肉不笑孙盛,心下不由一哂,还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没那道行,还硬要邯郸学步,让人别扭至极。
    也不等两人回话,孙盛就又急说着,嘴角刻意浮现笑意,“哈哈,两位近日可还好啊?。”
    唐福禄微微仰起头,冷哼一声,不由出言讥讽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呀?”
    孙盛一滞,脸颊不由抽动一下,但想着父亲昔日警告,不准招惹唐家,因而还是死死压抑着心中沸涌的戾气。
    过了片刻,孙盛收了收心情,这时也不回话,只呵呵笑着,一脸神秘。
    “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看你满面春风,是有什么喜事吗?”唐福禄冷冷看着眼前的阴冷少年,浑身不舒服。别的他或许怕,但这个人,他却不惧。
    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孙盛一笑,就不经意的说着:“也没什么,就是我父已向辛师提亲了,怕是近日就……”
    说到这,孙盛笑嘻嘻的,不再言语。
    这时听到孙盛的言语,唐福禄一脸惊讶,心里泛起一阵激动涟漪,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
    伏尘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思急转不定。
    “我自有方法,两位静候佳音便是。”孙盛低声一笑,自信傲然,瞟一眼伏尘,就又说着:“慧极必伤,秋日虽好,但伏兄怕是无福消受,还是应当在家好好休养才是。”
    说罢,快意一笑,脚步轻盈,大踏步离去。
    视线尽处,微风阵阵,吹拂得少年鬓角发丝微扬,随手一挥袖,此时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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