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正阳殿。
    朝阳双手发颤的站在原地,喉口血腥气几种。
    “陛下临终,留下遗诏……”朝阳一字一句开口,心乱的如麻。
    所有大臣和后妃的心都被抓在手中,吊在嗓子口。
    “太子……复位东宫,顺应天意,理应继承皇位!”
    遗诏念出,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在嗓子里。
    唯有沈清洲,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眼眸暗沉。
    一旁,薛神医呼吸凝滞,紧张的看着朝阳,蹙眉叹了口气。
    终究,朝阳还是假传了圣旨……
    “朝阳郡主怎可假传圣旨,这遗诏上明明……”老太监眼眸一暗,上前抢夺遗诏。
    “噗!”朝阳一口鲜血喷在遗诏之上,故作惊慌的跪地,慌乱擦拭。
    血液浸透纸张,朝阳擦拭后更是看不出字迹……
    “公公说什么?假传圣旨?朝阳可不敢……”朝阳跪在地上,再次开口。“陛下口谕,朝阳只是传达。”
    老太监惊慌的捡起地上的遗诏,深意的看着朝阳,此女……不得了。
    摇了摇头,老太监叹了口气。
    隆帝已经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此乃天意。
    天意,不可为。
    “是老奴眼花,看错了,参见陛下!”
    老太监带头跪地,跪拜新帝。
    所有人都高喊陛下万岁……
    可萧君泽的身体却寒的厉害。
    视线灼热的盯着朝阳,萧君泽……仿佛看穿了一切。
    朝阳,假传圣旨。
    哈,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抬头看着天色,雨水终于停了。
    奉天,也终于换天了。
    朝阳的呼吸终于放缓,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隆帝说,他爱萧君泽,所以才想让自己的儿子远离诅咒,远离皇位。
    他说,那才是萧君泽想要的自由。
    可隆帝没有看见,现在的萧君泽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少年……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权利的渴望。
    他要的,是皇位。
    既是诅咒,也是自己求来的,因果循环,都要自己承受。
    她,已经尽力了。
    “朝阳!”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急迫,又透着担忧。
    是幻听了吧……
    隆帝驾崩,新皇登基,萧君泽自然要以大局为重,瞻前顾后。
    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终于可以安静了。
    ……
    手腕上的琉璃珠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隆帝说这是她娘亲送的,寓意为忠诚……
    忠诚?黑金琉璃是誓死忠诚之意。
    既是忠诚,又怎么可能是白狸送给隆帝的。
    娘……
    朝阳闭上眼睛前,仿佛看见了白狸的身影。
    那个喜欢一身白衣的女人,哪怕素装简梳,也能耀眼夺目。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驾崩于春分之日。
    新帝则吉日登基,封号为盛。
    盛帝在位第一年,清明。
    皇陵祭祀,隆帝封棺,百官哭送,后妃陪葬。
    “皇帝有旨,隆帝后妃,凡无子嗣者,赏白绫一尺,殉葬封陵……钦此!”
    诏书一下,后宫哀怨如黄泉。
    萧君泽下了死令,凡不从者,赐毒酒,不留全尸。
    他对后宫之人恨之入骨,尤其对隆帝的后妃,积怨已久。
    在萧君泽眼中,他母后长孙皇后的死,后宫之人全都有责。
    何况,前朝后宫相辅相成,他下令后妃殉葬,也是在警告那些朝中老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隆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在位的,是他萧君泽。
    “有必要如此吗?”
    御书房。
    木怀臣有些担忧,萧君泽现在的情况极其不对劲。
    从那日朝阳宣读圣旨之后,萧君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漠,无情。
    难道皇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我母后的死,她们都有参与。”萧君泽坐在桌案前,处理着隆帝未完的奏章。
    木怀臣叹了口气,握紧双手。“那日,隆帝诱萧承恩回皇城,但回来的不是萧承恩,死的也不是萧承恩。”
    那具尸体被乱箭穿心而死,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裕亲王萧承恩。
    萧君泽拿着笔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收紧。
    萧承恩不除,终究是隐患。
    “朕知道了。”萧君泽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万物复苏的季节到了。”
    木怀臣点了点头,再次开口。“按照陛下的吩咐,隆帝身边的老太监已经‘妥善’安置,走的很安逸。他走前,让您小心沈清洲。隆帝驾崩前,秘密独招沈清洲,怕是留了什么东西给他。您虽登基称帝,但毕竟根基不稳,先帝若是还有遗诏,比圣旨更甚。”
    萧君泽看着窗外,手指慢慢握紧。“怀臣……可有问出,父皇走前,遗诏上留了谁……”
    “陛下!隔墙有耳。”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话可万万说不得。
    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终究,他并不信任朕……”
    “陛下又何必纠结。”木怀臣并不想让萧君泽知晓。
    更不想让萧君泽背负太多杀孽。
    自古以来,议储之人不能留。
    若是萧君泽知道了,定然留不得六皇子。
    木怀臣不想让萧君泽手上沾满太多手足兄弟的血。
    “怀臣……”萧君泽沉默了很久,淡淡笑了一下。“回吧。”
    木怀臣双手握紧,恭敬离开。
    “陛下!”
    木怀臣刚走,暗卫落在萧君泽身后。
    “听到了?”萧君泽的气压瞬间变冷。
    “六皇子,萧悯彦。”暗卫小声开口。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凉气,原来是他啊……
    “知道该怎么做了?”萧君泽冷眸开口。
    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以后,真的会变得冷血。
    他不得不斩草除根啊……
    若是他的好父皇还留下了什么遗诏,什么隐患。
    他萧君泽不想太过麻烦。
    “是!”
    暗卫快速撤离,只留下萧君泽一人站在窗边。
    好冷啊……
    身居高位,原来是这种感受。
    他要站稳这个位置,还要踩着多少人的血。
    下一个,又会是谁?
    ……
    太子东宫,翠竹苑。
    朝阳回到东宫便搬离去了翠竹苑。
    她在保命,也在远离萧君泽。
    朝阳只带了一个婢女,她不想见萧君泽,也不想见任何人。
    她只求和亲之前,安稳度日。
    好在新帝登基实在太忙,半月有余,萧君泽并未露面。
    也许是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淡薄,萧君泽怎还会想起一颗废棋的存在。
    “郡主,喝点汤吧。”婢女脸颊通红,明显是被人打了。
    朝阳知道,如今后宫沈芸柔当家,不会让她太好过的。
    “难为你了……”朝阳叹了口气,有些愧疚,或许她就不该带婢女来。
    无论她带着谁,都会被牵连。
    “郡主别这么说。”婢女声音哽咽,帮朝阳盛汤。
    新帝登基,御膳房的人太过趋炎附势。
    者翠竹苑本就是冷宫,连个扫撒的人没有不说,她们好不容易打扫干净,居然连伙食都要断了她们的。
    陛下也是把朝阳遗落在角落里,居然提都未提。
    好歹当初朝阳也是替嫁的王妃……
    还怀过陛下的孩子。
    难道就真的一点情分都不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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