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藏斜觑战场,心中凄凄。
    雨忍和晓组织加在一起,只剩下不到百人,而砂忍和岩忍虽然伤亡惨重,人员基数却更多,仍有五六百号战力。
    即便加上自己带来的部下,依旧差距不小。
    千代、叶仓、团藏、黄土四人的实力都非常强悍,哪怕是他,也不敢保证全身而退。
    真是糟糕的局势啊。
    半藏叹息一声,看到了身披重伤而死的十兵卫,喃喃道:“也许我该早来一步的。”
    再转眼,便是晓组织,除了小南,长门和弥彦都很累了,剩余的成员各自负伤,继续战斗下去难逃死亡的噩运。
    “弥彦,带着你的人走吧。”
    “半藏大人?”
    “这场战斗本该由我来面对,不要碍手碍脚。”
    半藏举起镰刀,发出爆喝:“走!”
    弥彦被震住,他忽然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莫非半藏大人是专门来救晓组织的?
    片刻后,他决定听从命令。
    晓组织开始全员撤退,而砂忍和岩忍岂容他们离开,呼喊声不绝。
    庞大的山椒鱼突然猛冲过去,扫荡战场,它的尾巴一荡,就扫开十几名忍者,嘴巴啃咬着敌人,然后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紫色的毒烟弥漫,不仅封锁了视野,还让周围战场的人都感到浑身无力。
    是剧毒!
    雨忍戴着面罩,无所顾忌地杀入敌阵。
    没有防备的岩忍就惨了,哪怕雨水冲淡了毒雾的浓度,他们依旧遭受重创。
    相比之下,砂忍依旧奋勇拼杀,丝毫不受影响。
    “傀儡老太婆, 你早有准备啊。”
    “哼, 对付你, 当然要做好准备,叶仓!”千代吼道。
    霎时间,四枚火球从半藏的身后出现。
    雨水被蒸干, 地面浮动!
    黄土在远处施展土遁,将半藏脚下的巨大地域向上升起。
    速度最快的两具傀儡也冲锋而去, 轻盈的身姿飘忽不定, 来到半藏面前, 张开了嘴巴,黑黢黢的洞口喷出无数黑色的尖刺!
    另外八具傀儡封锁四周, 甚至能分出身来阻挡雨忍的靠近。
    一部分根部忍者还在保卫团藏,另一部分却已经埋伏在四周,单等半藏防备空虚, 便可上前击杀。
    四面楚歌, 半藏却放声大笑。
    他踏着水面而行, 瞬身术快到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镰刀飞出, 锁链勾住了傀儡的关节,狠狠一拉。
    两具傀儡轻盈有余,力量不足, 硬生生被半藏扯得飞起。
    灼遁的火球砸在了傀儡身上!
    而半藏顺势躲过黑色利刺,借由升起的巨大土柱掩藏身形, 绕过一圈,袭向叶仓。
    快如迅雷的一击, 却被强壮的牛头傀儡护住,坚硬的护甲只凹陷进去几寸。
    半藏眉头微皱, 即刻拉开距离。
    果然,下一秒火球飞舞,灼遁差点将他蒸发成干尸。
    刚刚落地,岩忍幸存部队齐齐发动的土遁从他脚下撑破,岩柱长枪如乱矛般刺出,同时,风遁形成了锐利的刀网,铺天盖地而来。
    沉寂许久的团藏竟然也摆脱了追杀,加了把力。
    风遁·真空玉!
    根部忍者中油女一族的虫群带着血腥狂舞,顺风暴涨。
    真是到处遍布杀机啊!
    半藏四面八方都是强大的遁术,眼看避无可避,脚下突然镂空,轰隆一声遁地而去。
    众人吃了一惊。
    很快,砂忍部队脚下同样出现坑洞,山椒鱼井伏钻了出来,将他们尽皆吞下,放声咆哮。
    “是那畜生救了半藏!”
    “可恶,只差一点。”
    愤恨的众人面对庞大凶狠的山椒鱼,无计可施,毒雾还在扩散,岩忍们已经所剩不多,雨忍越战越勇。
    “半藏,你毁了左卫门制作的傀儡,今天必须拿命来赔。”
    千代大骂的同时,心底也多了几分戒备,“三宝吸溃!”
    突然,三具傀儡叠合起来, 构成三角阵, 光芒闪烁形成巨大的漩涡, 皈依三宝佛、法、僧!
    强大的吸附力比前次在边境的龙卷还要厉害数倍,仿佛虚空中有无数手臂拉扯, 其余傀儡则亮出了杀招。
    居然还有热武器!
    钢索、刀剑、毒气、炮击,无所不用其极。
    千代骨节分明的十指张开,眼角跳动,势要发动决定性的一击。
    半藏拉扯着锁链,依靠井伏抵御强大的吸力。
    水遁·水龙弹之术!
    他只需三个印,漫天的大雨迅速汇集,地面的水汽升腾,凝合形成了一头巨龙,跃跃扑向天际。
    在水龙面前,傀儡如同玩具,就连山椒鱼也小了几分。
    轰!
    凌空飞腾的水龙骤然向下冲去,洪流咆哮,席卷战场,围聚在一起的砂忍根本来不及疏散,被龙口吞没碾压。
    肆虐的龙身撞击在山壁上,将几十名忍者冲击得粉碎,炸开汪洋一片,泥泞混着血水飞溅。
    地面顿时汇聚了殷红的湖泊。
    千代狼狈地站着,身周的傀儡都倒在地上,为了躲避水龙弹,她自行中断了三宝吸溃。
    刹那见哀嚎遍野。
    似乎半藏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失败。
    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砂忍、岩忍、木叶都没想过跟半藏一对一分出胜负,他们要的就是围追堵截,将半藏拖死在这。
    半神再强,他也不是神。
    是人就会疲惫,就会有可趁之机。
    战术马上发生变化,千代等人牵制半藏。
    其余忍者对着井伏猛攻。
    这头山椒鱼以横扫千军的力量称霸战场,其毒性和蛮力非同寻常,成为了半藏战力的一部分。
    如果解决掉它,半藏将好对付许多。
    各种毒辣的招数对着通灵兽井伏招呼,岩枪、风网、虫群、忍具……
    可井伏丝毫不顾受伤的身躯,依旧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半藏的镰刀也挥舞落下、挥舞落下、挥舞落下,不断收割着生命。
    一人一兽,杀得联军胆寒。
    雨忍奋死抵抗,热泪泼洒,他们看到了半藏的英姿,那是他们最为尊敬的首领啊!
    就是这样,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能赢!
    可一声厉叫,截断了半藏的挥刀如雨,那是井伏吃痛的呼喊。
    团藏举着忍刀刺入了井伏的脊背。
    这个阴险的家伙找到了突破口,握住了井伏的生命,刺激半藏。
    果然,半藏的动作迟滞两秒钟后,朝着井伏扑去,陷阱早就埋伏好了,他却一路披荆斩棘,冲破封锁。
    双臂被擦出血痕,背后中了数刀,脚腕也被钩子撕了一口。
    然而他终究还是来到了井伏身边,逼退团藏后抚着通灵兽粗糙的皮肤,深深呼吸:“老伙计,就到这里吧。”
    “唔……”
    井伏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陪伴了这么久,它能感受到半藏的决绝。
    它不愿意跟半藏分开。
    这次很可能就是永别了。
    死也要死在一起。
    “别傻,你还能活下去。”半藏罕见地温柔起来,摸了摸井伏的身体,不顾反对,将它送走。
    嘭!
    战场上,庞然大物消失。
    半藏独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再度面向敌人。
    啊,真是狼狈啊,我什么时候这样过……
    当真老了。
    “如果十年前,你们都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惜,你老了。”千代手指错动,拉过八具傀儡。
    其余人也纷纷严阵以待。
    奸计得手的团藏早早地退开,等待下一个时机,也害怕半藏拿他开刀。
    半藏很累了,终有一天,他也会感到力不从心,他害怕出手,其实是害怕知道自己的极限。
    现在,无疑是英雄末路。
    或许我不该来的?
    半藏脑海中又冒出这个念头,然而很快就浮现出那三个孩子的身影,晓,会成为雨之国的破晓吗?
    老夫就赌这一把好了!
    “半神的人头,就由我纳下了。”
    砂忍中蹿出一人,瞬身向前,争抢着斩杀半藏的功绩。
    但凡谁得到这颗头颅,必将名动忍界。
    他的刀很快,可下一秒,视线裂开,左右两侧的世界参差挪移,不,是他裂开了。
    半藏只是挥手,施展了更快的瞬身术!
    银亮的镰刀斩出了月弧般的一击,将对手连人带刀一起劈断。
    血花飞溅,没有沾到半藏的身体。
    这名砂忍是幸运的,死在半神手中,而且没有痛苦。
    锁链铛啷啷延伸,将镰刀砸入冰冷的水坑中,洗涤血渍,半藏向前踏出一步,其余忍者向后退一步。
    为他准备的葬礼,很隆重。
    他很满意。
    唯独缺少一些合适的陪葬品。
    ?
    晓的残部飞奔在雨中,速度却不似逃命般那么快,他们不住地回头,浑身冰冷。
    “弥彦,我们……”小南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意思,长门,你说呢?”
    “我也一样。”
    三人心照不宣,握着拳头,止住了脚步。
    晓组织的部众随之扭身,目光相撞,似乎都明白了大家的意愿,最终看向弥彦。
    弥彦眼神坚定:“我们回去,不能让半藏大人独自涉险!”
    “没错!”
    “战争带来的伤痛已经够多了,可在迎来和平之前,一定还会有类似的牺牲和灾难,或许我们都只是通向和平桥梁的奠基。”
    弥彦振臂高呼,“但我坚信,人与人互相理解的时代一定会来临!诸位,出发吧,我们的名字的是——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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