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姿婕将车子停在森林入口处时,被这一大片的自然景观凝住视线,那是由一望无际的绿树林所构成,枯黄的叶片掉落在地,积聚成堆好似叶海,尤其是在空气中浓浓的香草味外,竟隐隐约约可以嗅闻得到淡淡的海水味。
    这附近一定有海,如此美丽的景观,竟使朱姿婕想要永远待在这里,不想走了呢!对于生长在都市的她早已忘了有多久没去过海边,去亲近赏心悦目的大自然了。
    “小恒,这里好漂亮哦!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呢!我开始喜欢这里了。”朱姿婕赞叹地手舞足蹈。
    廖振恒忍不住糗她。“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死求活求地不要来呢!没想到才一见到这里的风景,就死巴巴要赖在这里了,女人心还真是善变,难怪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摸也摸不透,指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吵死了!难道你不觉得这地方很美吗?你真是没眼光,‘麻木不仁’就是形容你这种人吧!”
    “ok!我走,我走了之后,你就不要求我回来,我们从此一拍两散,各过各的日子。”
    朱姿婕对他的威胁不为所动。“你要滚就快,还是你舍不得我,想留下来陪我,那我也不反对。”
    “才不!你自己待在这里慢慢玩吧!”廖振恒随即跳上车子发动引擎。“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拜!”
    “啊!真的走啦!”朱姿婕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路的尽头,心里的不安感又渐渐爬了上来。
    没人支持、没人陪的日子,一定很不好受。
    她对着眼前的树林,发出一声叹息,开始往远方那栋纯白色的建筑走去。她的耳畔始终扬着微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及小鸟不甘寂寞的啁鸣,除此之外,整个林中静极了,连脚步踩在地上也一清二楚,别无杂音。
    当那屋子完全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能用赞叹的眼光直瞅住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而她也见到理想中的大海,果然是那么湛蓝与清澈,呼息中冲刷着浓浓咸咸海水味,整个人突然神清气爽了起来。
    一切仿佛就这么自然地存在着,没有突兀的对比,森林、屋子和大海,像维持某一种的平衡,静静地待在彼此的怀抱中安眠。
    一种沁入心肺的清凉蔓延过朱姿婕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瘫软如水疲累不见了、那一小点的害怕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怡然自得的愉悦。
    呵!或许是这处世外桃源营造出来的神秘魔力,让待在这里的人都能更轻松自在,靠近自然的感觉真好或许她真会赖在这里不想走了呢!
    “朱小姐,请进!欢迎光临。”
    一见朱姿婕进门“海居”的管事吴昌宏便领着她到客厅,热切大方地招呼她,由于获得温曜之再三叮嘱朱姿婕的重要性,使得吴昌宏丝毫不把她当外人看。
    自从在ktv遇见朱姿婕之后,加上三不五时地偷窥朱姿婕在工作时的处事态度,温曜之对朱姿婕是越看越满意,于是死碰活碰也要将朱姿婕和阎烨炜硬凑在一起。
    至于彼此是相合或相克,这就等两厢摩擦后衍生出来的火花再做决定,如果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又一发不可收拾,那表示可以趁早进礼堂办婚事了,他也可以乘机收个媒人礼;如果是不巧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只好各自道珍重再见,那和他这个始作俑者也不会有多大关系。
    不过,他是真的满喜欢朱姿婕的,平常只是个挂名老板的他,根本不晓得自己旗下有这号人物存在,在经过几次明察暗访的观察下,他是越来越欣赏朱姿婕爽朗独特的个性,更想着如果让她和阎烨炜碰上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事,他早已擦亮大眼拭目以待了。
    不过幸好他可以畏罪潜逃,免于充当炮灰的命运,于是当撮合两人的媒人的责任便落在吴昌宏身上。
    吴昌宏是在阎家看着阎烨炜长大的忠心主仆,由于陪着阎烨炜一路走来,他深知阎氏为争权夺利的丑态在阎烨炜的心中留下多深刻的伤痛。看惯了家族里的自相残杀,连自己的父母也因此丧生,阎烨炜从小就学到了无情和冷酷。在他的记忆中,姓阎的人都是不谈感情,只诉说着永不餍足的贪婪,吝啬给予阎烨炜一丝一毫的爱和温暖,所以,阎烨炜的心空洞无比,残缺了好大一块。
    虽然五年前,欣欣曾试着治愈他心里的缺口,只是没想到她的猝死反而更加深阎烨炜的创伤,现在,他的心隔成一处禁地,没人能到得了,没人能抚平那分千疮百孔。
    就这样,吴昌宏也只能在一旁又担心又焦急,却什么也不能为阎烨炜做。于是当温曜之提议这件诡计时,他二话不说当起温曜之的共犯来了,百分之百的全然配合。
    所以对于朱姿婕的出现,他并没有过度的惊讶。
    “不用客气,您叫我姿婕就行了,叫名字会亲切些,这是我的名片。”朱姿婕心无城府地对吴昌宏露出个大笑脸,顺便偷偷浏览室内的摆设。实在很难相信光看周遭一眼,她便已经爱上这里,爱上被这些富有创意的新颖家具所环绕的家。
    吴昌宏倒了杯柳橙汁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顺手接下名片。“朱姿婕真是个好名字哩!”
    他也回她一个和蔼的笑容,同时乘机打量她,发现自己很快就被她的率性和自然给吸引住了。
    一个像向日葵一样的女孩子,不同于玫瑰的多刺、百合的娇弱,她给人的感觉是活泼热情且富有朝气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困住她。骨碌碌的大眼,闪着灵活慧黠,眼中永远存着光明的希望,这样的她,真像株温暖的向日葵啊!
    她的五官不是那种明艳动人的美,却有着一股天然的魅力。不驯的双眉、水灵的大眼、挺秀的鼻、不屈的唇线,清楚揭示她单纯且固执的个性。
    对于吴昌宏的恭维,朱姿婕玩笑地说:“好名字是不错啦!不过用在我身上可就是名实不符了。”
    “怎么会?一定符合的,你太客气了!”吴昌宏友善的态度使她的紧张放松不少。“我叫吴昌宏,是这儿的管家,在阎家工作将近四十年,我是看着烨炜长大的,大家都叫我吴伯,你如不介意这样叫我就行了。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会喜欢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
    “不瞒您说,我早爱上这里了,树林、大海这里的环境是那么的迷人,尤其是屋内的设计,给人很舒适、很温暖的感受,能住在这里的人,一定很幸福,我很喜欢这里,真的。”朱姿婕难掩兴奋之情地说。
    室内全是暖色调的搭配,草绿色的三人沙发呈半圆弧形相对,光洁的地面上则是铺上白和黄绿条纹的棉质绒线地毯。客厅四周的方形木制花架上摆着许多绿色植物盆栽,让这儿更显温馨。
    如果要说一进门最先撼动人心的该是区隔客厅和餐厅的长型喷水池吧!水由四面八方往上喷出,聚集于顶点时再沿着玻璃砌成的螺旋型台阶拾级而下,真是十分特别。
    “这里全是烨炜设计出来的,叫做‘海居’。”
    在吴昌宏简单的介绍下,朱姿婕逐渐了解“海居”是一栋颇为特别的圆柱形别墅,高五层楼,包括两层地下室,主体是长方形楼层,前后各围出半圆形的开方式阳台。
    地下二楼是停放交通工具的车库,地下一楼是放置各式民生必需品的储藏室,规模似一间小型超市,一楼是大厅和餐厅、厨房,二楼则是客房、起居室、视听室和吴昌宏自己的房间,三楼以上就是来宾止步的禁地了。
    “烨炜住在三楼,四楼是健身房,由于烨炜怕吵,又不习惯太多人打搅他的清静,所以佣人都住在‘海居’左边的那栋公寓内。喔!顶楼是座温水游泳池,你想上去的话,楼梯后面有座电梯,你可以搭那个上去。”
    “‘海居’?”朱姿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她印象中的“阎王”不是这样子的吧!好多才多艺哦!很难想像他是个居家型的男人,还那么有诗意,看来她对“阎王”得重新评估才是。
    “人是有很多面的,看得到和看不到的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情况,往后你的惊奇还会有很多。”
    朱姿婕和他相视而笑,表示认同他的话。
    “咦!他呢?我还没见过他,他出去了吗?”
    “没有,烨炜在书房里,书房是他最常待的地方。”吴昌宏瞥见她的行李袋,才猛然想起。“这样吧!我先带你回你的房间休息,等烨炜下楼来,你再跟他聊聊。”
    躺在粉紫色的大床上,朱姿婕转动着圆圆的大眼睛,直盯住天花板上奇怪的几何图形发呆。
    那个“阎王”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如谜的容貌、如谜的行踪、如谜的个性
    说真的,要和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谜”号人物相处,确实是需要有点冒险犯难的精神才行。
    想着想着,朱姿婕体内的好奇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那急躁不安的心情不断催促着要自己去一探“阎王”的神秘面纱,反正早见晚见都是要见的不是吗?
    就这样,双腿仿佛有自我意识般走出去,才一眨眼,她已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登上楼梯,朝三楼迈进。
    一踏上三楼的地板,朱姿婕又一次傻眼了。
    好美的阳台啊!一大片亮白的沙滩,和浑圆大石头所砌出来的道路,正好与海相望,在沙滩上还放置两组水蓝色沙发、一张咖啡桌。
    这可能是“阎王”私人休憩的地方,她心想。
    她努力竖起耳朵用力聆听室内的动静,想尽快找出“阎王”的所在位置,结果除了她的呼息和鼓动如雷的心跳声外,一切静极了。她缓缓踩过石头,蹑手蹑脚穿过一道拱门,来到一个更宽敞明亮的大空间,她又是一愣。
    一袭深蓝色的羊毛地毯,将原本宁静闲适的风格转换成极具神秘感的银蓝色调,这是一间大得离谱的主卧房“阎王”就睡这里。
    因为发现没人在,所以朱姿婕松下一口气,放胆在房里东摸摸西逛逛的。她欣喜地跳上银蓝色的大床又翻又滚,这床很软很舒服,任凭她横躺竖躺滚了十几圈都不会掉下去,拿来送给相扑选手,肯定他们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朱姿婕呼出一口气,这感觉还真像待在皇宫内呢!
    既然“阎王”没在这儿,那应该还待在刚才吴伯说的“书房”吧!于是她下床又往另一方向走去,终于在路的最尾端见到挂念以久的书房。
    一打开门,好几柜的书架马上吸引了她的视线,真是吓死人了,书架由这头延伸到那头摆了满满的书,光看一眼,她就觉得头昏脑胀了,竟然还有人受得了日日和它们相对,她可真佩服“阎王”
    当她的视线离开藏书柜转往另一边时,偌大的空间里,有个颀长的身影正趴睡在桧木桌上,令她的呼吸猛地一震。
    阎王?她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自己把他给吵醒了。
    他应该是睡着了吧!那她还是走比较好,真高兴这一次接触是在他最没有杀伤力的时候,连他不曾示人的侧脸看来都那么温和,看着滑落在地上的外套,朱姿婕想都没想就捡起来轻轻盖在他身上。怎知,手还来不及抽回时,却被一股毫无预警的力道扯住,将她安适的心情完全打乱,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牢牢地困在桌上。
    一切动作快得让她无从挣扎,却又让她有一股熟悉感。
    从她一进这个房间开始,阎烨炜的全身细胞无不保持着警戒状态,监视着她的一言一行。在她靠近时,他出其不意的反击,右手控住她的双腕压制在桌面,左手则抑住她的咽喉,当他豪迈的目光对上她不知所措的眼神时,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彼此的眼底酝酿、流窜
    “是你?!”他们几乎同时就认出对方,朱姿婕诧异着喊出声,阎烨炜只是让那份惊讶在眼神中一闪而逝。
    “是你!那那五个人”她蓦然想起那个报导,忘情地质问他。“是你做的对不对?后来袭击我们的五个人全死了你”她脑中快速翻过他的身分,那他不就是一时间她又瞪圆了眼,直望着卸下面具的他。
    “谁派你来的?”他的脸上依然平板冷酷且面无表情,对于在这情况下和她的相遇,感觉有些恼怒。
    她终于将他看清楚了吗?
    想必她已知道他真实的身分了吧!也难怪她会这般大吃一惊,她的反应在他预料到的范围之内,而她眼中的惊恐和愤懑令他有丝不悦。
    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扯远,变成了仇人。她的敌对心态令他不解。
    “我叫朱姿婕,是‘世风’”她理直气壮地说。
    “温曜之叫你来的?”他迅速截下她的话,在得到她认同的点头时,他不禁低声诅咒着,没想到那家伙来真的,竟真派人来专访他的真面目,他以为温曜之只是说笑而已,所以他才没有放在心上,那混蛋真会给他惹麻烦。
    “你还不放开我?很痛nb428!”她挣扎着扭动手腕。
    闻言,阎烨炜果真松开了些力道,但仍未放弃对她的控制,左手则由喉部移到腰间盈握住。他的姿态虽转为慵懒,却仍具十足危险性。
    “谁让你上三楼来的?难道你不知道三楼以上是禁地吗?就这么不怕死?”
    “是我自己乱闯乱撞的,可是,那又怎样?我胆子大你又不是不清楚?混蛋!你摸哪里啊?喂!你干么?喂”
    朱姿婕还来不及抗拒就被他逼近的壮硕身形威胁得乱了方寸。
    她原本该在气头上的,气他和自己思念的对象是那么的大相径庭,可是如今他的存在却混淆了她的情绪。
    或许,她应该是气自己吧!气那份矛盾的心理作祟。
    他的唇邪气地刷过她的唇瓣,却没吻她改而流连在颈部,用力吮出个红印来,像是某种程度的惩罚。
    “你别这样!”她心中理智和情感的天平又歪斜了,为了挽回颓势的自己,她用力推开他,直觉地举起右手。
    “想甩我耳光?”他悠然的笑笑,挡下她的手握在掌中,细细摩挲,引起她一阵战栗。“都知道我是‘阎王’了,怎么会不晓得‘阎王’最骄傲霸道,绝不让人羞辱他,包括一个泼辣撒野的‘弱’女子,懂吗?你最好收敛你锐利的舌头和伤人的利爪,否则你会因此而付出代价。”他温热的呼息拂过她耳际,轻轻柔柔地申诉了他的冷峻和命令。
    “杀我吗?结束别人的生命真有那么大的乐趣吗?为什么你都不会觉得内疚呢?”朱姿婕义正辞严地大吼道。“我很怀疑,你的心到底有没有温度?反正人都是会死的,如果曾经快乐过就不会后悔,可是你呢?你真的快乐过吗?假使你的生命只到明天为止,那你能保证说你今天以前都很幸福,所以死也无所谓?”
    朱姿婕指责式的一字一句叮叮咚咚地敲进他的心中,正好碰疼了他溃烂得无葯可救的伤口,他神色一凛掐住她双肩。
    “人命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最喜欢用血来洗我的刀子,别忘了我是‘阎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我有什么不能不敢的?你最好牢牢记住,在我可以只手遮天的世界里,我就是王法,主宰一切当王的权利”
    “可是你很寂寞吧!”她应该要恨他怪他的,毕竟他的双手曾经沾染那么多人的鲜血,他是那么令人憎恶的恶魔,她不该再接近他的
    可是
    可是她却看见了他眼中不应该存在的痛楚那样悒恻的眼神,让她有点明白了。他的痛苦和挣扎是那样的明显。
    她心软了!
    她的手轻沿着他刚毅的脸畔游走,心疼地说:“高处不胜寒,为了站在顶端,你赔上了自己心里的热度,你应该觉得很寂寞吧!”
    “那不关你的事!”阎烨炜挥开她烦心的手,对她的剖析逃避得一干二净,更恼怒她为何又戮痛他的心事。
    “我可以保证!就算在下一秒钟死去”她抬起头,坚定地直视他。“我觉得已经很满足,所以我不怕。”
    “那是你啊!没经历过什么苦痛,才能说得那么轻松,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那么幸福。”他冷酷地说,话语寒得仿佛都冻结成冰,他根本不需要她来提醒自己的空虚。
    没有人有这权利决定他的心该如何自处,他的嗜血无情只是求生的本能,没人可以批评他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妥,尤其是个什么都不懂又自以为是的无聊女人。
    “不是那样的!每个人都是很辛苦地在活着,想尽办法要让自己活着,我也不例外,只是我选择了比较好的方式罢了,因为我有一颗温暖的心,所以不论处在怎样的环境里,都不会被打败,可是你却输给了环境,让你的心随着恶劣的环境而变得冷冰无情。”她直瞅着他的双眼,仿佛要望到他的灵魂深处般地将他看透。
    阎烨炜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只是冷漠地瞪着她。
    笑话!想他堂堂一个“银面阎罗王”哪有可能受囿于外在,向来只有他掌控一切,他没必要去迎合什么。
    那荒谬的说教令他十分火大,她何必说得自己好像是个救世主特意来拯救他似的,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救赎。
    “你不相信我?”她大失所望地叹息,接着她像为了证明什么地抓起桌上的拆信刀,就往胸口刺去。
    阎烨炜猛地一惊,早一步夺下刀刃丢至墙角,惊魂未定地斥骂她。“你疯了是不是?你在做什么?”
    这神经兮兮又歇斯底里的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谁叫你怀疑我,我只想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她无辜地嘟着嘴,能吓吓他真高兴,但惹他生气了也是挺麻烦的,不过,他干么那么气忿呢?刀子又没刺到他。
    “你”那失控的心跳频率太骇人,阎烨炜深呼吸好调整紊乱的气息。“你做到了,那又怎样?”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证明一件无聊的事,而如此不择手段!可是那又如何?她的所作所为仍是无法对他必然的生活有任何改变,都只是白费工夫罢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才敢赌上自己的命让你明白,只要心是暖的,就脑旗乐、就能什么都不怕。”
    “既然这样,你就乖乖留在这里,到我肯放了你为止!”他厌恶地移开视线转身朝门口走去,不想再受她蛊惑。
    “你想囚禁我?你到底在气什么?”她追上前拦住他问道。
    她的豁达竟令他有一丝丝的嫉妒,忍不住用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她的颊边,语带威胁道:“你以为我还能放你走吗?在你看过我的真面目,知道我做过的事之后,我怎能放你出去大肆宣扬,好让社会大众对我更加认识,我特意营造的神秘面纱已经够令他们神魂颠倒了,若被你一说破,这游戏不就玩不下去了?”
    为什么他总有办法把自己隔绝在冰焰中呢,她睨着他说:“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阎王’,就能把所有人都抓进地狱里,这个地球不是只靠你支撑才会运转的。”阎烨炜忍无可忍地低吼。“你很清楚我能!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自投罗网的是你,我绝对说到做到。”
    这女人怎老喜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是吗?”朱姿婕脑中灵光一闪,绽出个得意的甜笑。“那你放心,我一定会上天堂,所以我绝不归你管。”
    她的得意洋洋真是叫人不悦,尤其是唇角的笑意十分的碍眼。
    阎烨炜神色铁青,上前一步粗鲁地将她揽进怀里,以唇封住她多话的小嘴和顽皮的笑意。
    他的吻既不温柔也不带任何感情,只是为了好好地惩罚她,从没人敢这么开他玩笑!他残酷地夺去她的呼吸,霸道地在她的唇齿间逗留,急欲申诉他的权威。
    他不想再听见她那套似是而非的理论,那只会令他更加痛恶她所处的快乐,而想一手破坏它。
    朱姿婕挣扎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推开他,无奈他仍不为所动。
    两人的唇紧紧相贴着,浅喘的呼息逐渐成为一体,他们的生命就这么出现难得的交集。
    朱姿婕烦闷地把自己和粉紫色丝被裹在一起,在床上滚来滚去。天已快亮了,她仍是睡不着。
    脑子里想的始终是与她相遇的阎烨炜。
    谜雾散去,他真的实实在在出现在她面前,她到底是怎么了?是疯了吗?竟会容忍他的欺负而不反击,虽然他双手染满血腥,她却执意觉得他好,也能体会他眼底深沉的哀恸和悲伤。
    是因为初相遇时,她对他的莫名在乎吗?
    如果要说因为他的残酷嗜血而讨厌他,倒不如说是因为心中不肯相信善良如他,会有如此黑暗的真面目吧!
    他的确有迷倒天下女人的天赋,他的气势、他的特质、他的严冰,在在地诱惑着人心。他是天生下来为王的。在如此不凡的身分下,究竟隐藏了一颗怎样的心地,她突然好想知道。
    她的思绪不觉又飘回初相遇的那一天
    “姿婕,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吴昌宏笑问。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事了,肚了竟饿得发慌。朱姿婕绕过喷水池,走进黑白交错的餐厅,只闻到浓浓的蛋糕香。
    “哇!巧克力的nb428!是不是慕斯蛋糕?啊!我最喜欢这种口味了!还有大颗的草莓,好幸福啊!”她乐不可支地迅速解决完一块,继续朝第二块进攻。
    “这可是我精心研究食谱一个月的成果,不错吧!”
    “真好!好好吃哦!”她笑了笑,喝了口牛奶。“咦!他呢?又出去了?”她向客厅探探头,自然地询问阎烨炜的去处。
    “你想找他?”吴昌宏看她一眼,颇暧昧地笑了。“你出了门口往右边走去,就会看见他了。”
    吴昌宏暗自在偷笑,因为昨晚那火辣辣的拥吻镜头正好被送宵夜的他给撞见了,怎不令人大快人心呢,朱姿婕可是头一个擅闯书房,却没被轰出房的幸运儿,由此可见阎烨炜对她存有某种私心。
    “吴伯,虽然我一直在找他,那是因为我掌握不到他确切的行踪,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他的第一手资料,难不成你要我等他乖乖把事情告诉我啊!那不知道等到公元几年后了。别傻了!那个大闷騒,不追着他跑,是挖不出什么新闻的,就这样啦!我要去当狗仔队了,拜!”
    她自动又切了块蛋糕,急急忙忙地出门去了。
    真是个有朝气的女孩,希望她的出现能给烨炜不一样的未来,吴昌宏心想着,他也和温曜之一样乐见其成。
    走出“海居”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色草地,往右边望去则是一长排古希腊式的廊柱围出的一条走道,直通温室。朱姿婕顺着走道缓缓地漫步。
    “你怎么来了?”阎烨炜颇不悦地皱眉,不喜欢有人打搅他在温室的清静时刻,这是他和欣欣共有的。
    “哇!真漂亮!”朱姿婕直接越过他,像个好奇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看到最里面出现一幅维妙维肖的画像时,她猛然顿住脚步。
    好美,朱姿婕只能这么赞叹着,在成群红色玫瑰簇拥下的是幅美得令人屏息的女人画像。柳叶眉、挺鼻薄唇,穿着一袭粉紫色的婚纱礼服,幸福且灿烂地笑着,流露出温柔婉约的气质,好似个古典美人,惹人怜惜。
    她看向画上的字
    阎烨炜之妻阎欣欣
    “这就是你的老婆?真是美得一塌糊涂,看不出来你还满疼老婆的嘛!她真是个幸福的女人,能得到你的宠爱。不过,画上的日期是四年前的,真是红颜薄命啊!”她吃着蛋糕,心中对阎欣欣这个人生起很多疑问。
    阎烨炜一把旋过她的手臂,怒声威胁道:“这地方绝对不许公开。”
    “啊!我的巧克力”朱姿婕惋惜地望着那块蛋糕残骸,心都揪起来了。“你这大王八,你好好说不会啊!你说我就会听的,何必动手动脚,把我心爱的蛋糕都弄掉了,你看怎么办?”她不甘心地斜瞪着他,没好气地说。“喂!还不快放开我?难道你想扭断我的手啊!暴力男!”
    阎烨烨怔了一下,马上松了手。“才一块蛋糕就值得你伤心成那样?让吴伯再做个给你吧!”
    她这平易近人的态度又将他搞迷糊了!
    “像你这种暴殄天物成习惯的人,当然不能领会啦!不行,要三个,还我三个大蛋糕才行。”她伸出三只手指头在他面前摇晃,想想之后又摇头失望地说:“算了!你这人最没信用,还是不要和你打交道比较好。”
    “不管你怎么说,‘海居’的一切我都悉心保护,要是你敢毁了它,我会不惜勒断你漂亮的脖子。”
    “我的脖子长得十分坚固,你放心!”她迳自在温室内的石椅坐下,顺手摘了朵玫瑰在掌中把玩,扯下几片花瓣。“你不要每次动不动就教训、惩罚的好不好?知不知道你发怒的时候,眼神多锐利刺眼,简直就要令人冷汗直冒、心底发毛,那脸色难看极了,说变就变。”朱姿婕吐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又道:“脾气差就算了,还没一点绅士风度,又容不得人家说一两句,真是小器到家了,叫你赔蛋糕怎么可能嘛!倒不如我自己去买。”
    “怎么,现在不怕我了吗?”阎烨炜在她对面坐下。
    很喜欢彼此这样无拘无束的相处感觉,仿佛又回到初见面那幅景象。
    她眼里的真切和热情又回来了。
    “我该怕你吗?”朱姿婕好笑地看着他,自己好像都一直在凶他nb428!
    “面对自己的敌人,越怕他也只有越被他欺负的分,反正作恶多端的人是你,要算账也不会算到我头上来,我只想轻轻松松过完这四个月。老实说,对于你我是一点都不了解,听多了‘阎王’的传闻,才会怕和‘阎王’相处。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流言都把你神化了,现实中的阎烨炜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有平凡人的情感。”她自得其乐地把花瓣聚在掌心,往空中抛成一阵花雨。“现在我也抓到你的把柄了,看你还敢不敢三天两头威胁我,偶尔也该换我说要勒勒你的脖子啦!”
    阎烨炜不发一语,教人分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又来了!又生气了!你这个人还真喜怒无常哩!当心会长皱纹哦!”她的视线在温室内绕了一圈。“喂!你为什么都种红玫瑰?白玫瑰、百合、郁金香也很漂亮呢!要不,向日葵也好。我最喜欢向日葵了,热情又有朝气,像我一样,这红玫瑰就有点爱得很沉重的感觉。”朱姿婕望向画中那美丽的人儿,思考了一会儿,又道:“今天你会这么令人难以亲近、封闭心房,是为了那个阎欣欣吧?”
    阎烨炜蹙紧双眉,明显地不愿谈论这个话题。
    “你不想谈她,是因为你到现在一直还爱着她,还忘不了她的死,对不对?但是外界为什么要说你‘杀妻’呢?我实在不明白。”朱姿婕深深地看他一眼,又摇摇头。“可是我觉得你不像啊,真的不像啊!不像会杀害自己心爱的女人,要不然你也不会盖这间温室,天天来吊念她了。”
    “别把你的兴趣放在欣欣身上,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的,越了解我只会越对你自己造成危险。”阎烨炜冷冷地说道,转身过去不再理她。
    尚在沉思他的话,朱姿婕又被他下一个举动吓着了,堂堂一个“阎王”竟然在浇花,真是稀奇、稀奇!
    由于这温室是他的禁地,都由他自己在照顾着,那由他自己来浇水也就理所当然了,她何必那么讶异。阎烨炜心想着。
    “喂!傍我玩玩好不好?”她狡猾地笑着,从他手中接下水管,一时玩心四起。“不过我不喜欢浇花,我喜欢浇人。”水柱指向他,彻底淋得他一身湿。
    “够了!你到底在搞什么!”他狂喝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是在讲她这种人,她的得意笑容撑不到三秒,手中的水管便不翼而飞,那样的速度感太吓人,她的挣扎全淹没在水花里,这一次换她成了落汤鸡。
    她狼狈地缩在地上,不情愿地嘟着嘴巴生闷气。
    “想玩,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见到她那模样,他反而兴味盎然地笑着,轻甩微湿的刘海,这个动作却叫朱姿婕看呆了。
    “其实你不凶人、不瞪人、不骂人、不老装一副冷冰冰的酷样,也不挺讨人厌的。你啊!就是要温驯点,乖一点才有人疼,也才不会把你身边的人都吓跑了。”她头头是道地说着。“你啊!也有很温柔的一面,只是不爱表现出来。”
    阎烨炜脱下外套盖住她因湿透而曲线毕露的身体,抱起她走回屋内,以免她湿答答地一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会着凉。“少一副人小表大的样子。”
    “哪有?我可是认真的,你不要每次都不相信我好不好?真是个超级自以为是的家伙。”她不依地反驳。
    “你再动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摔在地上?”阎烨炜邪气的威胁,作势要松开双手,乐得吓唬吓唬她。
    闻言,朱姿婕马上像八爪章鱼一样死命地抱住他,怕稍有不慎,自己的小屁屁会吻上地板,那滋味铁定不好受。
    “你不能丢下我!”她霸道地哇哇叫。
    阎烨炜不予置评,放肆地笑开了,只是正回“海居”的路上,他仍会故意手滑一下,惹她气得猛捶他胸膛。
    然而那六个字,却偷偷溜进他的心底生了根
    你不能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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