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这趟宴会,王筠和郑辛远两个大出了风头,郑辛远见着大家在院子里玩开了,心里却在担心晚上的事情,按照孔鑫文的说法,新梅公主,蒋氏等人都是知道五皇子的事的,那今天这趟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吗?或者说,五皇子是晚上的时候才会因为某个事情“被杀”?
    身为皇家人,连死都不得“自由”,这样的尊贵,有什么意思呢?
    因着新梅公主和蒋氏都回了厢房休息,大家都随意很多,王筠领了两个人过来,水青提醒尚在思绪中的郑辛远。
    “小姐,身穿翠金小袄的是新梅公主的女儿,从女学才回来,隆佳郡主。”
    “隆佳郡主?”郑辛远回神,“那不是奉安公主的女儿吗?”
    水青没料到郑辛远竟然知道这茬事,要知道,新梅公主近些年特别的低调,加之又是皇室的忌讳,根本不允许有人明面衫提起,知道的人越发少了。
    “奉安公主嫁到荣安伯府上第五个年头,荣安伯世子在外面因为一个青楼名妓与人争斗闹得满城风雨,太后心疼女儿,一气之下,赐死了那个名妓,搙了荣安伯府的爵位,荣安伯世子受不了打击,没两个月人就去了,公主当时还叫奉安公主,荣安伯府摄于皇室压力,写了放妻书,公主出来第三年,招了一位新晋进士为驸马,太后重新赐予了封号,新梅。”
    竟然是这样,郑辛远惊讶的嘴都没来得及合拢,王筠几人已经倒了跟前。
    “郑姑娘这是在说什么事,看上去惊讶非常,不如说出来,让我们也听一听。”孔书影直接道。
    郑辛远看了她一眼,不明白怎么这样的人也能称得上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王筠也是尴尬,自己这个表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这么沉不住气。
    “民女见过隆佳郡主。”郑辛远先向陈茹行礼。
    陈茹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孔书影又道:“郡主很少出来,你以前肯定是没见过的,看你身边这个婢子是很有见识的,难不成刚才你们是在说郡主的事?”
    这个孔书影,真是一根搅屎棍,想当然尔,陈茹的身份是尊贵非常,细究起来却也有三分尴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和孔书影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这若是还不接她的话,可就将陈茹得罪了,郑辛远敏锐的感觉到陈茹淡淡的脸色寒了三分,“不知道为什么孔小姐对我的家事这么感兴趣,我家里一没有权财富贵,二没有嫡亲兄长,孔小姐如此,我真不知如何作想。”
    孔书影一下子脸色通红,王筠也皱起了眉头,这话要是传出去,孔书影就不用做人了,她不悦道:“郑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如此行为,纵然再有才情,也是失德的。”
    郑辛远坦然的掸了掸衣袖,道:“薛三少奶奶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您这一番话直指我失德,若是传了出去,凭您的声望和交际,才是要断了我的生路吧。”
    王筠脸色一红,她这话的确是过了,孔书影气呼呼道:“我表姐并没有说错,不是吗?”
    郑辛远淡道:“不过,这话就是传了出去我也不害怕,凡事有因有果,薛三少奶奶之所以这样说我,是因为我说了孔小姐,我之所以说孔小姐,是因为孔小姐连我家里一头母猪生个崽都要过问,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她叹道:“我家母猪难产,我倒是懂些药理,却分身乏术,只得眼睁睁任由它死了,说起来,真是心痛至极,我与你们却是不一样的,你们都是千金之体,而我的没一顿饭菜都得计算着银子怎么花,又怎么赚回来,一头母猪,这崽子要是下好了,可能赚百十来两银子了。”
    说着,她语气一转,“纵然民女只知道这些俗事,却也是极知道规矩的,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说,按着规矩来,民女不敢行错一步,孔小姐也应当如此,按照规矩来,刚才薛三少奶奶的话对我却是没什么用,然,你却是十分受用的。”
    王筠双目圆睁,满是不可思议,这郑姑娘看上去温温柔柔的,说起话来竟然跟刀子一样,孔书影有心去找谁诉苦上点眼药,也不能瞎说了,毕竟这郑辛远的确是不曾讲过半句不恭不敬的话,而有隆佳郡主在这里,让郑辛远一说,孔书影也是直接得罪了她,好厉害的一张嘴!
    果然,隆佳郡主冷道:“我素闻郑姑娘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今儿是见识了,还得谢过薛三少奶奶。”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孔书影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早就按捺不住,只等隆佳郡主一走,马上就小跑离开了,留下王筠一个人,尴尬的留在原地,“郑姑娘,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刚才我的话多有得罪,是我思虑不周,我向你道歉。”说着,真的就要行礼。
    郑辛远连忙往旁边一避,道:“三少奶奶不用如此,说起来都这个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开始生火烧烤,您去安排一下贵人们,我去烧烤用的小坪去看一看。”
    王筠无奈,苦笑,“姑娘安排得十分周虑。”
    郑辛远点头离开。
    绿桃让王筠安排去做了别的,她身边跟了自己的陪嫁嬷嬷,见状,不解道:“少奶奶做事向来八面玲珑,今天为何要在郑姑娘这里一而再的弄得不愉快呢?要说早上的时候,公子对您这样的行为已经表现出了不满,这个要是再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于你们夫妻感情不利。”
    王筠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夫君一向对万事都不过心的,对这郑姑娘的确是赞赏有加,不过,要是因为这样一个商女就跟我闹了脾气,也得看我要受不要受!”说道后面,带了点委屈。
    奶嬷嬷无奈的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她到底是年纪大了,再有两年就该告老了。
    王筠则是苦笑的低下头,这一切,难道又是自己想要的么?
    不等安排结束,公主府,尚书府等都派了人过来接人了,王筠想起昨晚上被窝里薛明凯给自己透漏的话,稳住心神,只当作什么都不知一个一个送出庄子,还有一些小姐们来不及,郑辛远则照原计划将她们带到了小坪上,另外一些公子哥也都过来了,一时之间,最有身份的人走了,大家身份都差不多,庄子里再度热闹了起来。
    王筠送完人过来一看,也放下了心,跟身边人道:“去找找三少爷在哪里。”
    很快,就有回话,“三少爷已经在里面吃上了,说今晚儿就不走了,让少奶奶早做安排。”
    王筠点点头,很快就找上了郑辛远你,郑辛远微做惊讶,吩咐黄伯领着人再去收拾房间,这样以来,她今天也走不了了。
    且不论外面这会儿如何兵荒马乱,反正庄子里已经是四处飘香,郑辛远是借用的现代的法子安排的烧烤,新奇不说,味道和品种多样,纵然这会儿才申时末,大家都已经开吃了起来,说说笑笑,半点不知外面风雨。
    薛明凯又是一个极会玩乐的,不一会儿就爆发出一阵大笑,接着只听见他说道:“张少爷,你输了,愿赌服输,我这就马上安排人送信到你府上,说你今儿可不回去了。”
    年轻人巴不得在外面疯玩一夜,一个个紧着就附和起来,索性小姐们之间挤一挤,少爷们就更加随意了,房间倒是够的。
    安排完了,难得坐下来,黄伯小跑而来道:“小姐,尚书府的马车又给堵回来了。”
    郑辛远一惊,“怎么回事,外面已经这么乱了吗?别的马车呢?”
    黄伯喘着气,“这还不知道,现在只有孔二夫人的马车又回来了,薛三少奶奶正在给他们上茶压惊,听说五皇子和三皇子联合造反,囚禁不少富贵小姐夫人做筹码,要挟他们凑钱,金钱数量巨大,人赃俱获,牵扯不少朝廷官员,外面现在到处是官兵在抓人。”
    郑辛远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我们家里要不要紧?”只有两个老人在,会不会吓坏了。
    黄伯安慰她道:“这个你放心,孔公子已经安排过了。”
    郑辛远松了一口气。
    郑小勇这个时候却跑了过来,“小鸭妹妹,小圆和黄茉莉现在在庄子外面,她们出来游玩,遇上了官兵,要进来躲一躲。”
    郑辛远道:“今天是你在守大门的吗?”
    郑小勇没反应过来,直道:“不是,她们在南边的角门。”
    内部都做过很大调整了,她们竟然这么快就知道郑小勇在哪里当值,郑辛远脸色一沉,这个郑小勇真是扶不上墙,对黄伯道:“黄伯,现在是非常时期,庄子上又都不是普通人,不能随便放外人进来,但这两个人是认识的,放任在外面,难免被人说不近情理,这样,你安排两个人将她们送到给庄子上锄草的婆婆家里,她们家离这里不远,应该没有问题。”
    黄伯领命而下,郑小勇急的脸色一下子通红,“她们又不是坏人,这还跑来跑去做什么?”
    郑辛远累了一天,终于怒道:“我不想和你生气,是看在你好歹没有直接将人放进来,还知道来过问我一声,否则,我连你也一起赶出去,现在是什么情况,若是有半点差错,今天在庄子上当值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还有牵连九族的话,你爹你娘全都要掉脑袋!”
    “你不懂,我不怪你,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造反的事,沾上一点就别想脱下来,还不赶紧给我出去安排一队人在庄子四处严加巡逻,但凡发现有不对的情况,不论男女,一概绑了下关到柴房再说!”
    郑小勇听的满头大汗,半点不敢回嘴,急急忙忙下去了。
    郑辛远大喘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休息,王筠在窗户底下听了个全,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感叹,由奶嬷嬷扶着她转身回去了,而水青则是暗自为自己的朋友珠心感到可怜,这样一个世事通透的姑娘,又是自己公子亲自瞧上的,任由你再说她有多么不好,也掩盖不了独属于她的光彩,何必弄的自己狭隘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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