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无眠的人注定是少数,老百姓关系的到底不是谁能坐上那个位子,而是关心明天碗里有什么吃的。
    郑辛远站在二楼的窗前,外面灯火点点,一派和睦,偏于郊外,这场风波的影响在这里并不大,然,城中呢?
    想了想,郑辛远喊了小环进来,“我现在要睡觉了,四个时辰之内,有任何问题都让黄伯全权处理,实在是累极了,你守住房门,记住,这几个时辰之内谁都不允许放进来打扰。”
    小环见她脸色确实不如平常,四个时辰也不是很长,点头道:“好的,这一个晚上都别想有人打搅到您。”
    郑辛远笑了笑,道:“一个晚上也不必要,黄伯也是要休息的,我先睡四个时辰,到时候你再叫我起来和你们换班。”
    小环依言退了出去,关好房门,郑辛远放下心来,又将窗子关紧,心念一转,就进入了坠子空间里。
    虫谷不在,翼谷心情不太好,平常果园子里的果子一熟,它就会自己叼着罐子按照郑辛远教的那样酿酒,现在树枝都要压断了,它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瞄都不瞄一眼。
    空间里没有其他的动物,故而,翼谷块头虽然大,但寂寥多年,几乎和虫谷形影不离,这一次她担心孟杨,虫谷身形小巧灵活,不容易被人发现,就让虫谷去照看孟杨了,翼谷体形矫健,京城又有不少喜好狩猎的公子哥,一旦让人发现,就会引起轰动,几年前有一只云豹不知怎么让人发现了,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直接叫人封了整座山,地毯式的搜捕,最终叫人剥了皮,郑辛远听的一阵后怕。
    故此,翼谷要跟着出去,郑辛远没肯,想着它无聊,就准备了不少动物想带进来,又让它凶神恶煞的拒绝了,看它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她想了想,说道:“等京城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便带你和虫谷出去游山玩水,到时候天高海阔,你想怎样玩就怎样玩。”
    翼谷眼睛一亮,翘着屁股站起来,斜着眼走到郑辛远跟前,那一副夸张的模样令她忍俊不禁,摸了摸它坚固的喙,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有一首十分经典的诗词,如是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郑辛远念叨着,只觉得数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退一步海阔天空,此话不假。
    郑辛远移动着罗盘,想了想,又去摘了一兜子草莓,带了几块闲时做的桂花糕,身形一闪,出了空间,就到了一个简单的小院子里,正东方的房间灯火通明,熟悉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她看的微微有一些失神。
    剑五察觉到有人,微合的鹰眼猛地睁开,见是她,惊讶之下想了想又闭上了眼兀自养神,他又不是剑三那个蠢货,主子的秘密他没什么兴趣。
    但是,这院子他亲自检查过,没什么密道,尚书府的护卫也是严谨的,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的呢,难道是武林高手?剑五忍不住胡思乱想。
    郑辛远深呼吸一口气,拾阶而上,敲响了门。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自己,也没人通报一声,孔鑫文皱了皱眉,到底清喝道:“进来。”
    郑辛远听着他的语气透着不耐,一怔,自己打扰到他了吗?
    孔鑫文见状,更加不喜,“究竟是何人?”这么不懂规矩!
    郑辛远这才硬着头皮推门进去,“是我。”
    “你?”孔鑫文眼里划过一抹惊喜,绕过书案,几步上前,道:“怎么是你?”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很少有这么激动热情,今天是怎么了?
    孔鑫文见她穿着简单,想来是已经梳洗过了,他向外面望了望,外面一团漆黑,并没有来客的动静,才想到上次遇刺一件事,这个丫头可不简单的。
    只是她这么便利,来去自如,早怎么没想到让她常来,自己真是蠢了。
    孔鑫文这样一想,眉眼就舒展开来,语气也不禁放轻,生怕吓着她“你从来没来过我这里,怎么就知道这是我的院子?”
    郑辛远心里一虚,面上却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是妖怪啊,你一个破院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想知道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孔鑫文按捺住心里的疑惑,这小丫头从没在自己跟前这么俏皮,难不成是个假的?
    郑辛远倒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心思,将兜里的草莓拿出来,又取了几块糕点,不客气的往桌子上一放,自己还要招待主人一般,道:“坐下聊。”
    孔鑫文哑然失笑,依言坐下。
    “今天白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郑辛远见他起色尚可,只是微带疲惫,问道。
    孔鑫文想通了自己的心结,又想着将人拉到自己的圈子里,更加无意对她隐瞒,“今天三皇子妃在慈宁宫吃坏了东西,腹痛不治身亡,后来,在皇长孙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包隽石散。”说着,想到这种药不常见,解释道:“隽石散这种东西吃进肚子里,会令人断肠身亡。”
    皇长孙不过才五六岁而已,就算她不知道真相,也不相信这么点小孩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孔鑫文接着道:“三皇子妃落下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
    郑辛远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策!
    “五皇子素来和三皇子感情很好,三皇子妃又是他的表姐,他生性鲁莽,气急之下,闯进慈宁宫,将皇长孙刺成重伤,又将太皇太后吓至昏迷,后逃入三皇子府。”
    “五皇子已经死了啊!”郑辛远忍不住打断他。
    孔鑫文看着她讶异的神色,淡淡道:“是的,前日晚上死于四皇子府。”
    郑辛远只觉得心惊肉跳,想了想,问道:“五皇子是怎么死的?”
    “隽石散。”
    郑辛远只觉得口干舌燥,拿了一只草莓放进嘴里,凉凉的,这才舒坦一些。
    “这件事几个皇子都知道吗?”
    孔鑫文望着这不合时节的草莓,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太子慕容熙是之后才知道的。”
    郑辛远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心里窜起,凉至手心,一杯热茶适时放到她的手里,只听孔鑫文又道:“慕容靳虽然知道这件事,但他并没有参与,甚至还悄悄提醒过五皇子,只不过,命数如此。”权谋下,步步为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既然有人订了这步棋,要么棋高一着,否则,命不由己。
    郑辛远喝了一口热茶才觉得缓过劲来,她的确是因为慕容靳吓到了,这几年来,和慕容靳喝过数次酒,算得上是熟人,平常见他总是笑嘻嘻的,今天来参加王筠的生日宴也是如此,还私底下和自己开了两句玩笑。
    她捧着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孔鑫文望着她,这才发现今天早晨还涂了颜色的她,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洗漱过,那层颜色不见了,露出她本来的肌肤,白皙细嫩,瓜子脸上褪去了青涩,日渐成熟的她出落的秀气大方,捧着水青色茶杯的一双双手葱白修长,不染丹寇,透着健康的粉白。
    水灵灵的一点儿也不见当初小时候初见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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