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仑,藏剑山庄一处清雅的小院。屋子中,一位身着青衣,相貌俊朗的青年盯着床边的无头尸,灵魂宛如出窍般静静的呆立许久。
    剑法犀利,一气合成,取下头颅竟然只是一剑。再瞧周围并无打斗的痕迹,师傅头颅就这样不翼而飞了。盖归田的实力位于九州八狂之列,一身修为放眼天下更是凤毛麟角,到底什么人轻易取下师傅的头颅。
    场面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诡异,还是诡异。诡异的空气仿佛就此凝固,身边的下人仿佛窒息般,大气不敢多喘一口。
    “这这这谁做的,到底是谁做的,谁能告诉我?”寂静了一会,古野已经从刚才的噩耗中回过神来,双目圆睁,扫着周围的一干人等几乎咆哮般的道;
    “小子,你先冷静些,听我分析下,在怒不迟。”立在一旁的老者紫轩一剑神态平静,不温不怒,宛如一个无害的老人。
    “叫叫我,怎么冷静,这死的又不是你师傅。”古野与师傅相依十几载,虽然他平日里目无尊长,可是他心中比谁都在意这位胖师傅。
    大决峰上五年无忧的时光,深夜赠衣,三式断浪刀法,从做人,到处事孜孜不倦的教导,重遇时十年战场如影随形的相伴,从一开始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到如今镇守北疆遇事成熟,冷静的先锋将军,都离不开自己这位憨厚,不善言语的胖师傅。
    授业之恩,如同再造,古野早已经把这一生孤苦无依的大汉,是为自己的至亲。
    想起那每时夜深人静,月色之时,那携剑,臻孤月,淡定无波坚强的背影,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自己而出。叫他如何冷静,有如何冷静下来。
    “古古野哥”一旁雍容华贵,可爱无双的白凌,不忍心看到少年这番作践自己,双臂抱着对方的腰。希望借助自己身上的温暖,化解男子体内的寒冰。
    被这一激,人间三皇之一剑皇紫轩一剑精目一闪,但是却又迅收敛。
    在自己藏剑山庄动手,他又何尝不愤怒。只不过他的怒并没有像古野写在脸上,而是化作镇定,冷静的分析;“你师傅这十年内修为增进非凡,已经初窥神境,修成大道。就算是我一招取你对手的头颅,也颇为费力,而如今场中并无厮杀的痕迹,如今就只有三种可能了。”
    “哦有何见解。”清醒后的古野,知道刚才不应该把怒火全部朝自己这位老丈人身上,此时听到对方分析,便立刻静下心来,侧耳倾听。
    “第一种;欲盖弥彰,躺在床上的根本就不是你师傅盖归田。”此言一出,犹如在场中投下一道炸雷,古野一闻更是面带喜色。但是随即老者又暗自摇头,反驳自己的话语;“这一点几乎可以排除在外,凭吾多年的相人眼光,躺在床上的必是盖亲家无疑。”
    修真之人,多为修气,就算死后,尸分家,这个气也会残留在身体之中。这也是为何当年南疆一役,朱雀景凰只凭一眼就能识别七尊尸人的身份。
    “你这不是废话吗?”古野听后不由眉头一皱,闪出不悦的目光。
    “第二种,就是缔造极高的幻术,让人置身幻象,从而悄无声息的夺人性命,而且这个人还要逃过我的耳目。据我所了解当世也只有一人,在这番情况下杀害你师傅。”
    “你你是说瞑皇。”天下五圣之中自己这位老丈人一生修剑,成的是剑,毁的也是剑,大半辈子几乎除了剑别无它物。端木行云所修的快招,乃是牵引天地为已用,达致无上大圆满的境界。而要说轮到幻术,恐怕这天下也只有同是五圣拥有一对鬼瞳的瞑皇为最。
    “不过这一点,排除,瞑皇麾下高手如云,杀人这种小事,绝不会自己亲自操刀的。”
    杀鸡焉用牛刀,貌似也是这个理,听闻自己这位老丈人自言自语的分析,古野如同一泄气的皮球般。
    “第三种,和你以前所在的凌云宗有关联,你想想十年来天下道门八大名门,去了五数和什么有关联?”老者没有点破,而是善意的提点道;古野低着头只是想了片刻后,便吃吃一叹;“你是说让人散去功力的化骨水。”
    ‘化骨水’乃是当年背叛凌云宗的常百草花费毕生精力所制,不知其人面兽心,叫了五年常爷爷的他又怎能不了解。
    “十年时间内,瞑皇借助魔教之手除去天下正道,要不是对我和龙皇,颇为顾忌,加上余下三大宗派实力着实强悍,恐怕当今天下已经没有昆仑,蜀山派和北冥寺了。”老者语重心长,目中闪过一丝忧愁。
    昆仑如今非当年的昆仑派,他知道早在十年之前,位于东昆仑的八派就已经结下盟约,互通心法,修真法决。八派同气连枝经过十年来的磨合,如今隐约成了当今正道魁,稳压蜀山、北冥寺一头,实力不容小视。
    “瞑皇,瞑皇,还是瞑皇”双目赤红的古野,双拳嗤嗤作响,口中沉言的道;
    小爷未找你寻仇,你天天找我作对,十年前灭我宗派,拆散我和絮儿,害的我如今还不知道恶女所在何地。南疆的事你插手,五胡乱华也有你一份,镇守北疆让我苦等十年,如今又害我师傅。古野本就是一位有仇必报的人,对这位从未门面过的瞑皇,可谓恨之入骨。
    见这个暴躁小子又要作,老者当下制止道;“小子冷静点,不要被心魔蒙蔽了心智。”看着怒火并未因自己话语消减,目中不由露出关切地神情,随即一叹;“罢了,罢了,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数了去,误要在让我这个丫头担心了。”
    大手一挥,便把禁锢在少年元神内的剑气收去。古野只觉得从丹田中涌出一道清流,冲击自身的奇经八脉,三万六千毛孔宛如吃了人参果般,舒爽无比,这种感觉差点要呻吟出声。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兴奋抱起身边的女子狠狠亲了口,搞的白凌瞬间在自己爹爹面前羞成一个大红脸。
    瞧见两个孩子这一幕,饶是对剑的领悟盖世无双的紫轩一剑,面上也不由挂起一层红晕,干咳一声,这才接着道;“早去早回,也休要让小女担心。”
    “啊!这么就完了。”回神之际,古野大绝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名满天下的老丈人交代的会是如此简单。目中一亮,老者想到了什么,反问笑道;“那你还怎么样?”
    “怎么也要教几招惊世剑法,盖世神功,或者来几件法宝,神器仙兵防防身,要是你女婿在外面遭遇不测,你在上那里去找我怎么好的女婿。”
    见这厮如此无耻,还好十年中对这小子有了一些免疫,恐怕真能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者当下横着眼睛啐道;“这个小无赖懂什么?修行之术贵在精,不在杂,断浪刀诀,小成剑法和端木行云的‘快招’,就足够你消受一辈子了。”
    怕对方不满意,接着又顿道;“剑皇诀乃是我今世花毕生尽力所悟,最后一招‘一剑隔世’只此一剑,威力绝伦,当世无双,那有什么成的方法。如果凭你这个资质学个十年八年或许略有小成。”
    妈的,什么叫略有小成。听到十年八年这句话古野已经没有了脾气,只恨自己无缘修得天下间最强的剑法。
    “藏剑山庄收罗天下奇珍,那些什么法宝,神器,灵药总有些吧!再不济你那把湛卢剑,借我防防身,我也不建议。”此时老者已经起了杀人碎尸的冲动,居然惦记我那把是若生命至宝,但是碍于在自己女儿面前,语气坚决,反驳道;“不借不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古凌天那野小子,留给你不知多少好东西,现在居然跟我哭穷,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我的棺材本啊!”“你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要那些东西又有何用?再说我是你女婿,你不给我给谁。”古野大感不乐意。
    “不行,就是不借,我以后抱着睡觉怎么了?”
    “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你到底当没当我是你女婿。”
    “我没有你这个女婿。”
    瞧着这一幕白凌大感无奈,一边是自己爹爹,一边是深爱的古野哥,帮谁都不好,索性站在一旁。侧着脑袋,看着这对大小无赖斗嘴。而身边那些下人,则是畏惧老爷威严,全数这低着头,不敢多言。当今天下也只有古野这个怪胎敢喝剑皇叫板,而且对方还动又动不得,打又打不得。
    “你这只死狗,帮我闻闻房间里近几日前来陌生人的味道,老子我现在要去砍人。”功力恢复古野信心倍增,当下一脚提醒屋外,有牛犊般大小,毛色暗红的大狗,说是狗,但是形态上来讲,已经接近一头猪的标准。每日无事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一天睡上二十几个时辰能不胖吗?古野在心中啐了一句;
    小家伙也自知如今做些什么,在房间内稍微用鼻子嗅了嗅,便当下对自己这位聚少离多的主人点了点头,表示它已经了解。
    “铮!”
    山庄后山剑冢内飞出一道青色流光,啸如龙吟,直刺入蔚蓝的天际。那少年单手拿着大狗,踏步一跃,便立于剑锋,丝毫不作停留,呼啸而过,直直的朝东方的天际赶了过去。天空只是传来远去少年嘹亮的啸声;“误要为我担心,我去去就来。”
    白凌只是盯着少年已经离去东方的天际,单手温柔的抚着小腹,吃吃一叹;“古野哥你一定快些回来哦!我还有小宝宝一块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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