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他就进,边进边对她做出吸气的动作,轻飘飘地说着:“洗过了?香。”
    丁尹薇背脊顶上了床头靠垫,实在退无可退,便只能浑身紧绷地看他靠上来,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吸气。“香极了,就是这个味道,我们家薇的味道。”他模糊不清地在她耳边说,鼻息拂过她的皮肤,后脊梁窜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她鼓足勇气艰难地开口,“我得回去,明天要上班。还有,还有……”
    虞寂白抬起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就是这么近地露出一个让她悚然的微笑:“在没有还给我一个孩子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他的食指,从她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像在抚摸一件艺术品,语气轻柔极了:“没有上班,没有自由,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除了我。”
    “你、你……寂白,”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和他讲道理,“你不用这样,真的。我也很愿意再生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一直想再有一个。可是、可是你才回来,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至少先——”
    “先干嘛?促膝谈心?”虞寂白不以为然地摇头,修长的手指已经从她的脸滑到了睡衣扣上,“这招在车上已经用过了,该谈的也谈完。我可等不了了。”
    他解她衣服扣子的速度一向很快,边解边在她的唇齿间说:“你还要谈什么,先生了孩子再谈也一样,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了,一直忘了说,生日快乐!”
    对于丁尹薇来说,虞寂白的吻是有魔力的,只要被他吻上,他说什么她都愿意。更何况,他的吻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冷酷,而是一如往常的温柔多情。
    丁尹薇开始后悔自己方才对他露出的怯意。
    他一去一回几个小时,很多事情,应该有了定案。愿意回来,说明已经接受了孩子的事,她不该警惕和害怕,像个不曾认识过他的人。
    她如果也把他当成了怪物,他也就只能做怪物了。
    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孩子会回来的。
    之前在车上已经发泄过一番急切,现下虞寂白愿意慢慢来。接着他发现丁尹薇忽然在回应自己,她的唇很软,手很软,整个身体都软和温暖,和八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那些属于少年时的已经变得模糊的悸动越发清晰了。
    一如在被午后阳光灼烤的天台,雨后清凉舒爽的草地,幽暗窒闷的体育用品室,甚至只是上课铃响中的楼梯拐角,只要有她在,任何地方都能让他兴致勃勃。
    或者,对他们而言,在这一刻,八年的时光才一下荡然无存了。
    那些超越肌肤之亲的默契,也还是没变。
    虞寂白便放肆地疯狂了。
    事实上,把丁尹薇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之后,虞寂白也没有走远。
    他就坐在花园的游泳池边,看着一池幽暗,吹着晚风习习,无独有偶地,也在回忆过往。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偶尔才拿出来晾晒的老照片,而是八年里随时随地都在反复回味的美味甜点。
    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就会想想记忆中的丁尹薇,就好像那个人,在他心中俨然活成了能让人修心养德的菩萨。一直二八,温婉机敏,知情知意,宛如他肚里蛔虫。只要想到这世上还有她,那这世界便还是存有希望,值得期待的。
    可他怀抱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归来,却遭遇到迎头重击。
    这个女人另觅良人,连孩子也打了。
    二十六岁的丁尹薇让他简直失望透顶,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天真,竟然会相信人过了八年还是原来的那个。
    然而失望到了极致,他忽然又旁逸斜出地生出一点要让自己下台的心思来:
    一个八年,人变了也正常。只要不是大变就行。稍微地,只是顺应世事地变一变,反而是种进化。
    他最终安慰了自己,也找到了原谅丁尹薇的理由。
    反正以后两个人在一起,日子还长。只要人还在他身边,其他的都不是大事。
    当然,孩子嘛,还是要生的。
    醒来时,早已一室阳光。
    虞寂白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床。丁尹薇一个人躺在那捧头回忆了下这是哪,发生了什么,以及今天要干吗,才支棱起一身腰酸背痛去洗漱。
    亏得她的身材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有大变化,衣帽间里虞寂白准备好的那些衣服都合身,她挑了一套换好,一看都九点了,赶紧拿包出门。
    昨天虽然虞寂白说得狠,但经过这么一晚上,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决定那些听起来是要囚禁她的话就当没听过。
    出了房门,她发现这是栋三层小楼。一楼天花挑高直达三层,所以一出到走廊,就能看到楼下的大厅和餐厅空荡荡的,餐桌旁只有一个人正坐在那看笔记本。
    这人大概是属吸血鬼的,晚上阴森恐怖,白天日光一照,就像个人了,正常得特别美好。经过一晚上的“沟通”,她虽然还是小心翼翼,但阳光和他端坐桌前的那一本正经给了她勇气,不再那么戒慎戒惧。
    她下了楼,走到餐桌边坐下。已经换上了正装的虞寂白看她一眼,又继续转回笔记本。
    “早。”她小声地打声招呼,心情很复杂。既羞涩又紧张。
    紧张的是他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很像一下床就翻脸,温柔全都见光死的前兆。
    也不知从哪就冒出来一个佣人,依次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豆浆、白粥、吐司和一些小菜。虞寂白也没理睬她,她只能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声,拿过豆浆慢慢地喝。
    虞寂白合上笔记本移到一旁,拿过一片吐司抹黄油和花生酱,抹完后推到她面前,又拿过一片继续抹。
    丁尹薇吃着现成,看他还是不阴不阳的,便没话找话:“你吃过了?”
    虞寂白终于开口了:“两个小时前。”说着又推过来一片奶酪培根吐司。
    “两个小时?”丁尹薇瞪大了眼睛,“你没睡啊?”
    虞先生淡定地抹着第三片吐司,边回视她:“我昨晚睡得挺好的。难道你睡得不好?”
    丁尹薇看着他一脸泰然,也不知道他是是不是说真的,总之这也确实是应该关起门来说的话题,便默默低下了头,喝她的豆浆,吃她的吐司。
    可是一直安静也太怪异了,丁尹薇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看得他干脆放下手里的活计,用死鱼眼般的眼神瞧她:“到底什么事?”
    “没、没事。”丁尹薇赶紧摇头,瞟他一眼,他的死鱼眼还瞪着,只好说,“你你你……不生气了?”
    就这事儿?虞寂白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拾手里的吐司。“气!可气了!你看不出来?”说着把弄好的黄油太阳蛋吐司推过去,顺便一拉下眼睑给她展示,“气得都爆红血丝了瞧见没?”
    “噗!”丁尹薇闷笑出声,差点被豆浆呛到,知道没事了,赶紧低头吃东西。
    直到虞寂白给她推来了第五片吐司,她终于抗议了:“你喂猪呢?我吃不了这么多!”
    “你太瘦了!这么瘦生孩子的时候会很辛苦的。”
    被他一瞪,她就怂了,低头忿忿地嚼着吐司,咕哝:“八字还没一撇呢!”
    “别啰嗦了啊!快吃,不是要上班吗?”虞寂白自己拿过白粥倒了小菜下去拌好,吃了两口觉得不错,又推给她。“这个也吃了。”
    “你要撑死我啊?!”她为了那五片吐司喝了两杯豆浆,都快撑吐了。
    “你到底要不要上班?为了送你我在这坐了两个小时!叫吃点东西磨磨蹭蹭的!”
    他这么一表功,再大的气性也没了。但是也实在是吃不下,她撒娇地对他笑,放软了声音:“真吃不下了,不然你给我装饭盒里,我带去公司中午吃好不好?”
    虞寂白很吃她这套,当即嗤之以鼻:“我能让你中午吃这个?那我也忒没脸了。”说着拿过粥,三下五去二喝完,把碗一放:“走。”
    依然和昨天一样的阵仗,四辆黑色奔驰,俊俏的男孩等在门边,看到他们出来,微笑行礼。
    虞寂白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了,丁尹薇没这么大的脸,连忙地点头回礼。男孩笑着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连忙赶到前面去给虞寂白开门。
    但今天虞寂白没有坐昨天那辆。丁尹薇隐约记得昨天是第二辆,而今天他走到了第三辆车旁停下,男孩赶过去打开门。他回头看看丁尹薇跟过来了,才上了车。
    等为他们关上车门,男孩依然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个男孩子很年轻,长得又好——和虞寂白不一样的好法,阳光灿烂,是真正青春年少应该有的清爽漂亮——做事又利落,偏偏让人觉得别扭。好像明明气宇不凡的贵公子沦落成了小跟班,有种明珠蒙尘的别扭。
    “怎么,又看上我们家明良了?”虞寂白看她目不转睛的,又嗤之以鼻地嘲弄,他可没忘她有个差点要结婚的“前男友”。这女人有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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