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边,碧笙朝严知招了招手,“世子还好吧?这里有些软草,快把世子扶过来吧!”
    严知闷声点了头,将赵誉搀扶着到了铺好的软草处,将他放下,“晕船症腹中不适,又吞了几口水罢了,无甚大碍,歇息一会便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向四周望了遍,“这里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好在那大船上并没有人跳水追来,这倒是有些……奇怪……”
    依着常理,花满应该不会放过任何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漏网之鱼才对,不管是谁逃脱出去,哪怕是自己或者碧笙,都可能会对恒王的大业产生莫大的影响。
    但严知还来不及细想,忽然听到碧笙小声地抽泣起来,他一下子错愕起来,碧笙一向是开朗的,大大咧咧的,在他身边的时候连愁眉苦脸都不曾有过,何尝会这样垂着脑袋抱住自己的身体小声哭泣?
    那刹那,他只觉得心中流淌过一丝温柔与怜惜,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掰过她的脸,替她将眼泪擦干,“她不会有事的。”
    碧笙满脸泪痕地摇了摇头,“我的心乱得慌,总觉得小姐像是已经出事了,不,都是我不好,方才应该坚持留下的,小姐再聪明,到底也不过只是个不懂武的弱女子罢了,怎么能逃得过那帮人的手心?”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直视着严知,“我想回去看一看,就算被抓,我也要陪在小姐的身边。”
    严知眉头紧皱,抓住碧笙肩膀的手不由重了一些,他想了想沉沉说道,“我们答应过世子妃的,要照顾好世子,如今世子还未醒来,你就要去自投罗网,若是让世子妃知道了,她定然会生气的。”
    他忽然叹了口气,将碧笙搂入怀中,“你着急,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先等爷醒了再说吧!”
    也不知是被哭声惊到,赵誉皱着眉头悠悠转醒,碧笙见状,立刻从严知怀中挣脱出来,然后关切地对着赵誉说道,“世子您醒了?可觉得还好?”
    赵誉的眼睛微红,转头看到身处的环境,以及碧笙泪痕还未褪尽的双眼,不由浑身大震,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她竟敢将我踢下水去!真是……”
    他懊恼地垂下头去,面色阴晴不定,直到良久,才又将头抬了起来,他沉声说道,“花满的人没有追我们,定然是知道我们不管走什么路线,最终的目的都是要入都城。所以璎珞城也好,都城之外也好,他们定然设置下天罗地网。也就是说,这一路,他们会继续由水路行进,直到璎珞城码头靠岸,再转换马车进入都城。”
    碧笙闻言,眸中忽然放出光亮来,“世子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走陆路先一步到达璎珞城码头,然后再将小姐救出来?”
    赵誉点了点头,“说对了一半。是我,不是你们。”
    他转头对着严知说道,“到了璎珞城,我们就分道扬镳,你和碧笙带着我父王的印信先一步入都城,然后想办法接近西域国的丞相府。据我所知,西域国的丞相一直都对女王让位给皇夫有些怨言,对皇夫更是多有怨言,若是能想法子让丞相引荐,那么事情便算成了一大半。”
    严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和碧笙人微言轻,又没有您和世子妃那样的口才,丞相不会那样轻易就相信我们的。再说,花满人手众多,您一个人怎么才能从他手中将世子妃救出来?”
    他想了想,沉沉说道,“我们三人合力去救人,这样机会才更大一些。”
    赵誉拗不过他,只得先应了下来,“此时多说无益,咱们快点赶去璎珞城才是正理。”
    他勉强起身,将头发和衣裳整理了一遍,然后笑笑对着严知说道,“借你的玄炙掌烘个衣裳呗!”
    不多久后,三个急切而焦虑的身影,便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花满面色阴沉地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手下,“她当真病了?”
    那人点了点头,“厨娘过去送饭,开了门便发觉不对劲了,她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好在厨娘胆大,摸出还有呼吸,但是属下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所以先来回禀主子。”
    花满脸色阴郁,大手一挥,“大刑还未上就自己病倒了的女人,就像脆弱的花草一样,看着真让人讨厌,就让她那样死掉算了!”
    但一想到临行前秦焱那百般哀求的眼神,他不由又是心中一软,几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还是又将那人叫住,“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到璎珞城了,等靠了岸,去找个大夫替她瞧一瞧。真麻烦!不过……还是算了,她就算要死,也绝不能死在我的手上。晦气!”
    立在一旁的亲随吴刚有些不解地问道,“主子奉命来此,是为了要将这四条漏网之鱼赶尽杀绝,这女人若是病死岂不是正中下怀,何必还要替她请医问药?若是让主上知道了,岂不是平白添了麻烦?”
    花满凌厉的眼神望过去,板着脸沉声说道,“你知道什么?那女人曾经掌握过安远侯府的核心,赵慕能登上皇位全赖她的功劳,这样厉害的女人能让她随随便便地死掉?”
    吴刚越发不解了,嘀嘀咕咕地道,“那样厉害的女人,让她活着岂非更加麻烦……”
    但他惧于花满的威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但心中却打定了主意,主上命他们前来,是因为得知西门有可疑人马逃出,要阻隔掉所有一切坏事的可能,按照他的想法,主上所下的是绝杀令,而主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肯亲自下手杀了这女人。
    他心中想道,这女人是绝对留不得的,既然主子不愿动手,那便由他来吧!
    过了不久,船只终于入了港,徐徐停靠在璎珞城的码头上,花满吩咐左右道,“入璎珞城容易,进都城难,他们没有身份铭牌,此时恐怕还在璎珞城内打转。通知我们的人,全力上岸去搜捕那两男一女,务必要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将他们捉住。”
    他想了想又沉声说道,“活的捉不到,就要死的。”
    侍卫闻声而动鱼贯而出,花满的脚步微滞,对着留下看守的人说道,“派人去岸上请个大夫来,不要让她死在我的船上。”
    又对着吴刚说道,“你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时接应。”
    这话正中了吴刚的下怀,他忙点头说道,“主子也要万事小心,这璎珞城里认识您的人也不少,若是被认出来了,难免要惹都城里那位起疑。”
    花满冷哼一声,“认出来又如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更何况,她不是早就退位让贤,将西域王的宝座让给了父上吗?”
    他冷冷地望了亲随一眼,随即警告地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自作聪明,这屋里的女人不是你能动得的,希望你不要自作主张做什么让我失望的事。你虽然是父上信任的人,但如今你的主子是我,我若是要让你死,父上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吴刚被这威势震慑,连声道是,恭送着花满离开,等到花满以及侍卫的背影消失之后,他却抬起头来阴恻地说道,“虽然称呼你一声主子,但我却仍旧是主上的忠部,那女人留不得,我就不信主上会因此而怪责于我。”
    他转身对着看守沈棠的侍卫说道,“那女人现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侍卫不敢怠慢,引着亲随前去。
    此时厨娘已经帮沈棠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床铺也已经收拾过了,见了亲随进来,忙行礼说道,“这位夫人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若是大夫还不来瞧,恐怕……”
    吴刚粗鲁地将厨娘推开,“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又对着侍卫说道,“你也下去,将门带上,若无吩咐,不准进来!”
    厨娘心中觉得古怪,但以她的身份却并不敢出声,只好悄然退下,侍卫却有些犹疑,“主子命我看好这位夫人的……”
    吴刚怒声斥责道,“主子不在,这里谁最大?我让你出去,自然有让你出去的道理。信不信我就地惩处了你,主子也不会伤我分毫?而你迕逆了我,我却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侍卫再不敢久留,匆忙退下。
    吴刚冷哼了一声,便走到了榻前,看到沈棠之后,他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光亮来,他扁了扁嘴巴嘲讽地说道,“怪不得我说怎么向来狠辣的人,独独对个女人下不了手去,原来这女人竟然是这样的绝色。嘿,果然常年累月在聚雅集扮演小倌,但心中却还是有渴望的啊。”
    他嘴角微咧,轻佻地说道,“这样的美人,若是就这样死了果真可惜,不如……就让爷我尝尝这侯门嫡女王府佳媳的滋味,再送你上西天吧!”
    吴刚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了起来,他将床榻上的被子一把掀开,一双贼手就要伸过去……
    这时,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把弯刀,生生地将他的双手切断,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光秃秃血流不止的手,眼睛移到地上那两只方才还连着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嚎叫起来,“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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