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来到张真奇的竹舍之中。
    正心一见张真奇,立时嚎啕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抱着张真奇的腿一口一个老祖宗,死活不松手,张真奇亦是忍不住酸楚,其实正心原本也没什么太大过错,之所以盗窃香油钱,完全是被贾英雄胁迫所致,又见他哭得如此凄切,张真奇便同意他留下。
    正心连片刻也不耽误,从包袱里取出自己新近缝制的道袍,穿在身上。
    说了一阵,众人告辞,出了精舍,贾英雄先将甄秀才送到甄乐儿的房间,随后带着陈青来见胡青平。
    胡青平一见陈青,顿觉失望,他原以为贾英雄看重之人,必然是惊才艳艳之辈,不料却甚是平常,且身体已经长成,除非有所奇遇,否则此生修为绝不会太高;不过一来,眼下再无更好的人选,二来一旦陈青做了掌门,贾英雄必然全力扶持,可保莲花门立派无忧,自己从旁协助,寻找资质上佳的二代弟子,至多二三十年,莲花门必然重新发扬光大。
    想到此处,胡青平的些微不悦也便消散,与陈青说好,等武林大会一结束,即便寻找地方,重立山门。
    正说着,忽然有人通报,说岳雷岳公子在观外等候拜见,贾英雄闻言,顾不上旁人,施展出流萤身法,冲向观外。
    观门处,早已围得是人山人海,压肩迭背,贾英雄心中焦躁,也是有心叫岳雷知道自己的威风,大喝一声,“都他娘的让开,贾老子来了!”
    这一声虽未动用真气,却远比什么少林金刚伏魔狮吼功厉害得多,岳雷周围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退出老大一段距离,这些日子,他们可是受尽了贾英雄的折磨,谁还敢得罪这个灾星!
    岳雷原本正拱手与人行礼,冷不防这些人忽然退开,微微一愣神,就见贾英雄昂首阔步走将进来,心中大喜,急忙上前,“大哥!”
    贾英雄一个熊抱将岳雷抱住,双手在背后拍得山响,道:“兄弟,你可是来了,这一路上没遇到危险吧?”
    “多谢大哥记挂,这位神行门的范兄安排得甚是妥帖,一路平安无事。”说着,岳雷特意指了指神行门送信的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一见贾英雄,急忙挺身立正,神色间一派肃然。
    贾英雄看了那人一眼,道:“你叫什么名,下回这种事还要找你!”
    那人急忙拱手,道:“在下范红,谢贾爷抬举!”
    岳雷扫了周围一眼,轻轻一笑,低声道:“这一路上,范兄对小弟说过不少大哥过往事迹,今日一见才发现传言不实!”
    贾英雄道:“怎么不实?”
    “大哥可是比传言得还要厉害得多,一句话便令群雄退避三舍!”岳雷道。
    贾英雄哈哈大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再说。”
    岳雷道:“大哥,我们还是先行拜见各位前辈吧。”
    正说着,就见一众高人结伴走来,门人弟子环绕周围,呜呜泱泱一大帮,这些前辈高人多是眼高于顶,岳雷其时又并未有过什么大功绩,之所以亲自出来迎接,自然是看在岳元帅的情面上。
    岳雷礼数周到,挨个向众位高人见礼,高人们也不敢托大,个个还礼,一个接着一个,直用了半个多时辰,仍有大半未曾见过。
    项连云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这些繁文缛节最是烦人,咱们进观再说吧。”说完,当先迈步离去。
    众人一起进了观中,在客厅落座叙话。
    贾英雄原地驻足片刻,心中暗暗盘算,在外面仗着一双拳头,天大地大不如他大,可一进了客厅,就成了碎催,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少不得他干,实在太吃亏,于是对岳雷使了个眼色,脚底抹油,回了自己的帐篷。
    日落时分,甄秀才垂头丧气找到贾英雄,一见面便唉声叹气。
    贾英雄不解,道:“你咋了?”
    “哎!”甄秀才一口气提了半截,道:“老头子叫我带乐儿回去,她死活不同意,我能不愁么?”
    贾英雄自不愿甄乐儿回去,道:“那你就自己回去呗!”
    甄秀才扫了贾英雄一眼,道:“英雄,我明白,我妹子的心在你身上,可我也有难处啊,我爹说了,要是不把乐儿带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你说如何是好!”
    “那你也别回去了,我管你吃喝!”贾英雄道。
    甄秀才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指了指帐篷外不时往来的江湖客,道:“不回去?这些人都是杀人的祖宗,越货的行家,万一一个不高兴,把我宰了,哭也来不及啊,我们甄家开枝散叶还指望我!”
    贾英雄心里忽的一动,将甄秀才留在这里倒是容易,不过万一他天天劝,将甄乐儿说得新活,可就麻烦了,于是面色一正,道:“你说得不错,这些人确实凶狠,昨天我还见有几十人互相砍杀,那场面简直······”
    “是啊!”甄秀才骇得面如土色,双手不自觉抓住贾英雄胳膊,道:“兄弟,咱俩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你不能不管我!”
    贾英雄道:“大哥,我倒是有个主意。”
    “快说。”
    “梁泉县你不敢回,这里也不好待,不如这样,你下山找个地方住下,等武林大会结束,反正我们也得回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岂不是两全其美?”贾英雄道。
    “有道理,有道理,就按你说得办!”甄秀才说着,忽而面色又阴沉下来。
    贾英雄道:“你又怎么了?”
    “现在整个庐山遍地都是江湖中人,你要护送我下山!”
    “咱们兄弟自是义不容辞!”
    于是,贾英雄带着甄秀才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在十几里外一处镇店,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贾英雄了却一桩心事,日日和一众兄弟盘踞,日子倒也逍遥快活;又过了几天,流云门掌门吕若兰带着几名弟子赶来,按说流云门在江湖上算不得名门大派,不至于如何隆重,不过贾英雄叫邱韵一声师叔,邱韵又与张秀英,甄乐儿结拜,再者,还有不少青年侠士对邱韵青睐有加,因而造成了不小轰动,这倒是出乎吕若兰的意料之外。
    吕若兰少不得与肖曼青见过面,师兄弟二人当年虽有不睦,不过时过境迁也便淡薄了许多,吕若兰又是宽厚之人,不再挂怀,二人重归于好。
    不知不觉到了九月初九这一天。
    天光微亮,众人便纷纷起床准备,日出东方之时,众位高人走在最前,门人弟子各排队列,向朱岭行去。
    山穴在朱岭,距离岳元帅母亲姚太夫人之墓不远,众人自然要来祭拜,三天前便已提前安排人除草,清扫。
    岳元帅的母亲姚太夫人的贤明千古传诵,于绍兴六年即公元1136年逝世军中,葬在朱岭东北端的“卧虎舐尾”处。
    辰时将过,群雄赶至朱岭,除了清风观内外的两三千人外,更多江湖人或者性格孤僻,或者怕被人寻仇,亦或户小人稀,生怕被欺压,并未进入清风观,此时闻讯从各处赶来,只见朱岭上下,漫山遍野,摩肩接踵,数也数不清究竟多少人。
    僧道俗各按规制,进行祭拜,岳雷一身素缟,哭倒墓前,贾英雄与岳雷是结拜兄弟,亦是一身白衣,跪在一旁,他原是热心之人,见岳雷哭得悲恸,心中也觉酸楚,又联想到听说过岳元帅的种种事迹,更是按捺不住,大哭起来。
    群雄之中,有的是与岳元帅相识相知,有的虽未谋面,却敬佩岳元帅的品格,功绩,一时间,香烟升腾,漫天纸花非纷纷扬扬,秋日飞雪,哭嚎之声直达九霄。
    直到正午祭拜方才结束,重新清扫,整理之后,群雄下得岭来。
    原来,这些前辈高人商量武林大会选址的时候,便已想到,这次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客必然人数极多,岭山地方狭小容纳不下,另外江湖中人大多粗豪,不论岳元帅尸身,亦或是那部功法,都是牵扯甚大,难免发生争端,到时候吵闹不休,继而动武也有可能,如此未免对姚太夫人不敬,故而特意叫人在岭下一处平坦地方,准备会场。
    说是会场,其实不过将土地平整,中间搭了一座高台,若是谁有话要说,即便上台,以便叫人听清,若是不愿上台,站在原地,亦无不可。
    岳雷和贾英雄要换过白衣,在岭上略略耽误一些时候,来到会场,已然是水泄不通。
    贾英雄心情不佳,正待强行挤出一条通道,群雄却自觉分开,让二人进去。
    这也不怪,岳雷乃是岳元帅之子,又只有他清楚山穴之内的情形,这些日子私自进入山穴探寻之人,从无生还,由此可见,沈乘风布下阵法之恐怖,故而谁也不敢阻挡;至于贾英雄,这些日子敲诈勒索,动辄拳脚相加,早已是凶名在外,更是招惹不得。
    人群最里面,自然是少林,崆峒,青城这些大派,其余江湖中人各自与亲门近支聚在一处,以便有个商议计较。
    惠普大师摆摆手,示意岳雷过去。
    岳雷对贾英雄使个眼色,迈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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