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这次来,不出所料地和上次一样,也是带了好些东西。布匹锦缎,名贵补品药材,茶酒器物,萧牧主仆的冬衣若干,甚至还给苏攸攸带了些金银玉石的精致首饰和小挂件。吴管家与黎安等人直忙乎到正午时分才全部搬好。
    一别半载,萧敏细细端详萧牧,见他气色不似往年那般苍白羸弱,个头也长高了许多,甚至还壮实了些,很是欣慰。
    “这半年来可有发病?”
    姐弟二人坐在西耳房的软塌上,萧敏拉着萧牧的手问道。
    “不曾。”
    听闻萧牧的回答,萧敏有些质疑地看向墨临,墨临略一犹豫,如实回道:
    “刚入夏时,曾有几日不妥……,”墨临看了一眼萧牧,又立即道,“不过经苏老神医悉心调理,很快便好了!……苏老神医想了许多法子,又是药丸,又是药膳,还每日带公子去北山打坐,如今公子气色大好,这可是往年都不能比的!”
    萧敏虽有疑虑,但看着眼前的弟弟,确是气色大好,也就安心许多。不经意间看到几案上一碟红彤彤的果子,好奇道:
    “这是什么果子?”
    墨临也是才发现,奇道:
    “咦,公子……”
    “就是山里摘的野果,平日里赏玩的,吃不得。”萧牧不等墨临说完,连忙解释着。
    萧敏点头笑道:
    “怪道我不曾见过,这果子长得倒是好看。”
    萧牧想起一事,立即转移话题:
    “宁王殿下为何会来?”
    他可不信这位傲娇的六皇子会专程为他庆生而来。
    “说起来我也是一头雾水,前几日我与若溪在寒山寺上香,偶遇宁王,他拉着若溪去玩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就说要同我们一道来洛明山。”
    萧敏话音刚落,刘妈妈进屋回话:
    “世子夫人,三公子,苏老神医与文先生已在堂屋,等候二位过去用餐。”
    萧敏点头起身,又问:
    “骆公子呢?”
    刘妈妈有些迟疑地道:
    “骆公子……在厨房……”
    ……
    “骆公子,要做蟹粉狮子头也不难,只是山上没有螃蟹,所以做不来。”厨房传来丰伯的声音。
    “那就是说你会做这道菜啦,很好!螃蟹不是问题,本公子明日……,不用明日,今晚就让人将螃蟹送来,明日庆生宴,本公子要吃这道菜!”
    因文斐与萧牧的生辰只差一日,二人的庆生宴便统一设在文斐的生辰,九月二十六日,也就是明日。
    赵云洛说着,又招来李笙耳语一番,“务必今日弄来,快去快回!”
    李笙苦着脸,心道,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上了。
    丰伯道:“也不急于一时,骆公子请先去堂屋用餐。这位小兄弟在这里吃了饭再去也不迟。”
    说着拿了大碗盛了饭,又将每样菜装入另一个大碗中。
    李笙其实早就饿了,又闻到这饭菜香味,实在扛不住诱惑。他先是感激地看了丰伯一眼,又看向自家主子,见他不置可否地移步去了堂屋,不禁咧嘴一笑,接过丰伯递来的两大碗饭菜,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
    午后无风,阳光灿烂,除了山间流水与啁啾鸟鸣,院落里一片闲适安静。
    锦衣玉带的不羁少年躺在离枣树不远处的古树上,惬意地吃着枣子。
    树影婆娑,星星点点,投映在少年如玉的面庞上,令他眯起一双星眸,原本藏起的一些小心思,却是愈发明显愈发强烈了起来。
    自从得知当年那救命之人的真实身份,自己这大半年来,除了父皇寿辰与皇兄登基时回了一趟京城,其余时间全都耗在江南。
    一方面,是因为厌倦了京城宫中胡乱猜忌、不得自由的无趣生活,如此远离纷争,也省却不少麻烦。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那人在江南,为了能证实当年之事,向他当面郑重道谢,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也不知为何,那人越是说他认错人,他便越是笃定自己没错;那人越是避而不见,他越是契而不舍。
    以至于,到最后,竟成了只要有那人在的地方,他都想去……
    疯了,一定是疯了!
    少年甩了甩脑袋,不愿再想下去。手中一把枣子不知不觉已经吃光光,正要再去摘些来,听到动静,只见三个小丫头嘀嘀咕咕有说有笑,正从后院沿东耳房一路走过来。
    树上少年促狭心起,伸手拿过立在树旁的竹竿,等到小丫头们走至枣树下,劈劈啪啪一阵敲打,枣子像冰雹一样落下……
    “啊~”女孩们齐声惊呼,抱头闪躲。
    “小表舅!”林若溪抬头看到树上赵云洛,气急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苏攸攸抬头看到树上之人,不禁气结。
    东西耳房同时开了门,萧牧、墨临及丰伯闪身而出。
    “哈哈哈哈~”赵云洛在树上哈哈大笑,意犹未尽,竟是挥动竹竿又一阵敲打。
    方慧与林若溪已躲在檐下,苏攸攸却仍站在那里怒视赵云洛,被枣子砸得眼圈含泪。
    “攸攸!”
    “小主子!”
    萧牧飞身过去将苏攸攸护在身下,丰伯同时跃起,眨眼功夫,便将树上兀自得意的宁王殿下赵云洛给揪了下来。
    “哎~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大胆!竟敢挟持本……”
    “骆公子!”萧牧凝气沉声打断了赵云洛的话,让他生生将还未说出口的“王”字又咽了回去。
    赵云洛瞪了萧牧一眼,心道,小病秧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本王身份吗?
    一旁的墨临面现为难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萧牧面无惧色,依然沉声道:
    “骆公子,你一把年纪,欺负孩童,都不知廉耻的吗?”
    “哎,你个小病秧子,我怎么一把年纪了,我才十七岁好吗!”
    “呵,十七岁,你也好意思说,眼下这些人里,除了丰伯,哪个不比你小!”
    “那又如何,本公子高兴,想怎样就怎样!”
    赵云洛一向对自己的身手颇有自信,此时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丰伯的束缚,挣扎了几下,毫无用处,不禁纳闷,心道这家厨子竟也如此身手不凡?偏偏李笙这会儿不在,心中不免有些没底。心想待李笙回来,定要好好教训这厨子一番才行。
    此时老爷子与文斐在远处止步围观,萧敏与陈清媛等人也从后院闻声匆匆而至,林若溪与方慧见到各自母亲,委屈地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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