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玲听老三否认倪娜到来,就说:“没……没人,来找过我呀!”她知道,这个时候让表哥见孩子,孩子会什么都说出来的!不如缓上一缓。

    明皓察言观色,见秦玲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此中必有蹊跷。

    这时,他的微信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下,真的是倪娜的信息:“我在金爵休闲谷!救我!楼上603!”

    明皓说:“倪哥,你们聊,我到车上等着。”出门之后,就立刻回复了倪娜:“把门在里面反锁!等我们!——别怕!”

    ……

    听秦玲说倪娜没来,倪家夫妇二人真的要崩溃了。

    “那她还会去哪儿呢?她从来没一个人出过远门儿,这么大个城市,要是遇到坏人……”

    倪爸爸冲老婆吼道:“你说啥呢?也许她还没找到这儿呢!——你再打她电话,看看手机是不是开机了?”

    黑皮老三忙说:“不会有事的!”又对身边的保镖说,“东子,我这儿来亲戚了,走不开!——楼上客人,你去帮我招呼一下,别慢待了!”

    保镖东子心领神会,转身上电梯离开了。

    秦玲急忙说:“表哥、表嫂,我那儿还有点事儿,先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坐会儿!”

    “这表哥表嫂在这儿,你走了怎么行呢?——啥事让他们办不就得了!”黑皮老三阻止道。

    “别人……办不了!”秦玲见老公脸色不好,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跑着上电梯离开了。

    秦玲到六楼,见那东子正用一个铁家伙撬门。

    “门在里面被反锁了!”东子说,“我撬开它!”

    秦玲急忙挡住门锁,说:“你要把这孩子怎么样?”

    “当然是弄走啦!不然,能让她坏了大事儿?”

    “不行!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能让她再受伤害了!——让我来劝劝她,这事她不会说出去的!我送她出国,她就是来要钱的,我给她钱,就啥事都没有了!”

    “玲姐——,你也知道三哥的脾气,你别难为我!这点事我要是都办不好,三哥不会饶了我的!——得罪啦!”保镖把秦玲拉开,开始撬锁。

    ……

    倪娜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微信联系明皓:“他们在撬门!”

    “你不要怕,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录视频发给我,既要录他们撬门声音,也要录房间的环境。——别慌!”明皓在休闲谷对面的树丛里安抚并指挥着倪娜。

    倪娜发了一段视频:在“咚咚”的巨大声响中,门在不停地震颤着。门外一个女人阻止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你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死在你面前!”对,是秦玲的声音。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逼我也没用!要不把这丫头弄走,真让警察抓个现行,我们都得完蛋!——他妈的!这个实木门还真他妈结实!”

    ……

    撬门的声音突然中止了!

    “娜娜!开门!我是妈妈!东子去取电钻了,你快开门,趁现在,妈妈带你离开!——快点!他马上就回来了!”秦玲焦急地拍着门。

    倪娜有些不知所措了!该不该相信这个女人?从表面看,她似乎真的很在意倪娜的安危。可是,昨晚的事,她脱得了干系吗?眼下的倪娜已然成为一个惊弓之鸟,她不敢相信爸妈以及明老师以外的任何人。

    门外,刺耳的电钻声响起,眼看着门锁周围的一大块门板都掉落下来了!倪娜吓得躲在角落里。

    ……

    楼下,倪娜妈妈终于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娜娜——!你在哪儿啊?急死妈妈了!……”

    “妈妈,我就在六楼的603房间,我把门反锁了,他们现在用电钻撬锁,要把我弄走!妈妈,——快救我!老师,——快救我!”倪娜的声音很大,倪家夫妇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老师——?那个人原来是老师!”黑皮老三对手下说,“去,把那个开出租的给老子弄进来!”又对倪家夫妇说,“既然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就别怪我这当妹夫的不客气了!走吧,咱们一起去见见你们的宝贝女儿吧!”

    出去的人回来说:“三哥。出租车里没人!”

    “他妈的!这小子要坏老子的大事!——快,把他们弄走!就算警察来了,没有证据,也拿老子没有办法!”

    倪家夫妇被几个保镖推推搡搡地带上电梯,直接到了六楼。

    ……

    603房间的门已经被撬开,东子头上流着血,躺在地上,旁边是一个沾满血迹的大玻璃烟缸。秦玲拉着倪娜刚到门口,就和上来的黑皮老三一行人撞个正着。

    “你敢坏老子的事儿!我看你是活腻歪啦!”黑皮老三一个大嘴巴扇过去,但秦玲还是死死地护住倪娜。

    倪娜看到爸爸、妈妈,立刻要冲过去,扑向妈妈的怀抱,可是,被跟上来的其他保镖拉住了。

    “把他们的嘴封上,从后门带走!”

    ……

    “不许动!警察!”很多特警冲了过来。

    黑皮老三以及醒过来的东子等一干人等,都被带走了。在休闲谷还搜到了枪支、毒品和涉黄人员。

    ……

    原来,明皓接到倪娜的微信后,立刻借故离开了休闲谷一楼大厅。他并没有回到出租车上,而是快速到了马路对面的树丛里。他立刻拨打了“110”报警。

    “110”指挥中心了解到事关金爵休闲谷,高度重视。这个休闲谷早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怀疑,但几次突击检查,都无功而返。没有证据,即使知道黑皮老三就是“涉黑”人员,也拿他没有办法。

    先前,他们也曾接到过女子报警,称自己在金爵休闲谷被强暴。可是,当警察到达后,却没能找到那个女子,手机也关机了。几天之后才联系上,那个女子竟说自己是休闲谷的服务员,因为不满意老板的工资待遇,而报的假警。反倒是那女子被拘留几天,但她也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为报复而报的假警。

    这次,城关分局的刘局长亲自带队,首先和明皓会合,并从旁指导明皓,让倪娜录了视频传过来。无论如何,有一铁证在手,就不怕黑皮再狡辩了。

    为防万一,还特别调动了特警大队配合,把整个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黑皮老三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竟为一个小丫头,而葬送了一切。

    那个张老板,也在床上被带走了。

    ……

    在公安局录完口供,又带倪娜到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忙完这些事,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大家都很累了,要不,你们在这儿住一宿,明天早晨再往回走?”秦玲说,“再说,这路又这么滑,晚上开车也不安全。”

    “妈,我要回家——!”倪娜趴在倪妈妈肩上痛哭失声。

    “回家!回家!——不哭了!咱这就回家!”倪妈妈搂过女儿,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是,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着。

    秦玲无奈地说:“既然这样,就回去吧!”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倪妈妈,“这些钱,你们先拿着。以后,娜娜的学费我来出。我——实在是愧对这个孩子!”

    倪爸爸接过银行卡,放进秦玲的包里,说:“对娜娜,你就不用费心了!我们再苦也不会苦着孩子的!——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休闲谷被查封了,你和孩子也多保重吧!”

    明皓首先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其他人也陆续上车。

    倪娜对秦玲深深地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到爸爸的出租车里,依偎在母亲怀中,泪流不止。

    车子发动了,秦玲从车窗把银行卡扔进车内,倪娜急忙捡起来又丢出车外,并迅速摇上车窗。

    明皓从倒车镜里看到,秦玲蹲在地上埋头痛哭。

    看到此情此景,明皓不禁鼻子有些发酸。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另一个面孔。

    他给董立行发了个微信:“文主任的感冒好了吗?”

    发完消息之后,他想了一下,觉得似乎不妥,便立刻撤回。

    可是,董立行的回复已经发过来了:“好了!放心吧!”接着,又发个小视频:文敏和梓轩两人正在床上打扑克。

    明皓笑了,他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水。

    想到身后的倪娜,他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两句诗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娜娜,你放心!爸回去就把家里的那块地卖了!——爸妈再苦点累点,也不能让你再受委屈了!”倪爸爸擦掉脸上的泪,说。

    明皓侧脸看看眼前这个充满慈爱的父亲,不禁皱了皱眉头。

    ……

    “唉!这路,比雪地更难走!”倪爸爸抱怨着。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白天,太阳出来后,地上积雪都融化了,但地面仍是湿淋淋的。到晚上,气温下降,水就结成了一层薄冰,整个路面光溜溜儿的,像镜子一样,泛着亮光。

    是啊!虽然风停了,雪住了,可是,路更加艰难了!

    ……

    回到龙北,已经是夜半时分。

    “我把妈接回来了!——杜涛开车带着我和甜甜一起去的!”黎露给明皓倒了一杯热牛奶。

    “我是真想妈啦!”明皓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你们还要排练话剧,又折腾这么一趟省城,你哪儿还有时间哪?”

    ……

    黎露了解到事情的整个经过后,感慨地说:“唉!倪娜以前是太过自我了!心里从不为别人着想。但愿这次能有所悔悟!——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说起来,还是只养不教,一味地宠溺的结果!”

    “我理解她父母的心情。我小时候,我妈也是对我宠溺有加,生怕委屈了我。但我爸对我要求非常严格,也常常劝诫我妈,说‘贯子如杀子’。”明皓说。

    “幸亏家里还有一个明白人!不然,恐怕,咱俩就走不到一起了!”黎露说,“那个什么——老三,大概会是什么结果?”

    “他?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强奸、贩毒、私藏枪支、组织和胁迫妇女做非法活动,数罪并罚,还出得来吗?——好在秦玲只是个家庭主妇,那个黑皮老三也不待见她,她啥都不知道。——这倒成全她了!”

    躺在家里的床上,感到特别舒服。可是,明皓却依然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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