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次全国联赛过后,战队仿佛陷入了倦怠期,连训练都叫人提不起心思。又恰逢教练杨知着家里出了些事,请假回去料理,Code战队没有了铁面监督的看顾,便陷入了诡异的过年气氛中。

    大家要么迟到、要么早退,甚至还像今天这样组团上游戏刷副本,完全不把系统训练放在眼里。

    要让远在老家的杨知着给知道了,还不知道得气过去几回。

    不过,尽管主教练暂时缺席,但他们的“执行教练”倒违反禁令,搬起小窝彻底挪进了训练室里,和队友们一起享受空调阳光和冷饮的高端待遇。白址急着离开,匆匆把抵御空调冷气的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临走还前不忘挠一下执行教练下巴上那一簇雪白的毛。

    小咕慵懒地“喵”了一声,扬起尾巴,一下拍在白址手上。

    “哟,小姑娘有脾气了。”白址扯起嘴角大笑,继而手欠地又摸了一把,“和你白哥闹腾,小心以后不给你买罐头。”

    被基地成员养得条顺盘靓的小咕当然是不把这位白哥放在眼里的,白址才下电脑,掌心发烫,偏要来招惹它,但凡是只猫都会觉得不爽。可是没等这位猫咪姑娘再次反抗,白址已经化作一溜烟离开了。

    韩煜还在清点这高难度副本里掉落的材料,他今天起得最迟,顶着一头没有梳理好的鸡窝头就闯进了训练室。联赛比到最后,从四强对决开始,Code战队便每天都有一场赛事,作为队长,他的出场率自然是达到100%。

    比赛,实际上就是一个透支经历的过程,没有人能够在那种强度的对战中保持巅峰状态,从赛事方的统计上看,总决赛时,韩煜的命中率由过往平均值52%下降到了40%,仅仅三分钟的正面对决里,就可以明显看出,他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打空枪。

    如今,就算是已经回到基地,坐在他最熟悉的这张椅子上,韩煜也能感觉到自己握着鼠标的右手在微微颤抖,那种酸涩感使他放弃操纵最擅长的短铳,转而选择了长剑。

    “队长,你还好吗?”宋琛下了机,就坐到韩煜边上。

    作为治疗职业,宋琛一向关注队友的状态,尽管今日韩煜只是做出了几个最简单的操作,他也隐约看出了些不对劲。向来以枪术闻名的韩煜,在操纵任何角色时,都有着极其灵敏的反应,可今天,他居然需要等待白址支援,才能解决掉那些唧唧嘎嘎叫个不停的烦人地精N/PC。

    韩煜摇头:“有点累而已。”前些日子高密度的比赛使得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一时无法放松下来,即便夜里闭上眼,也还是满脑子的枪弹横飞场面。

    “其实我一直想问……”听见他们聊天,坐在韩煜隔壁位的许湉忙凑过来参与话题,“和SE战队打到第三场时,队长临时要求我们设伏……是不是因为……”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场比赛后,韩煜额角便出了不少的汗,直到队友们纷纷起身了,他才终于放下鼠标,揉着小臂离开。但是她还腹诽韩队真是个游戏痴,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舍得离场,是不是想现场来一次复盘才甘心。

    现在想来,那五分钟的寂静里,韩煜尽管握着鼠标,却能保持住绝对的稳定,直到警示倒计时出来后才终于有所行动,或许靠得根本不是什么过人的自制力。

    “手僵了呗。”顾远道在Code战队呆着的时间长,与韩煜相识已久,又是顾老板的表弟,说起话来可出来不和他们客套,“要我说,那时候就是拼一个耐力。要不是因为苏老板也快要撑不住了,只怕没那么容易走进圈套。”

    小咕被首席铲屎官一把抱在怀里,摩挲着脊背,极为舒坦地“喵呜”一声,全然忘记了自己本该监督队员们的职责,享受起顾远道的服侍。

    宋琛很不放心地皱起眉头:“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没休养好呀。”距离总决赛已经过去三天了,要说精神透支,还能勉强理解,可韩煜这右手似乎没见好转,反而在这训练都不如的小活动里还能出现操作问题。

    “对你来说是倒头大睡了几天,”顾远道抱起小咕,也坐下来参与话题,“可是老韩他这几天接了不下十个采访了吧?真是叫人好生羡慕,啧啧啧,别忘了分成出来给我们的姑娘买点好吃好玩的啊。”

    许湉冲他皱鼻子:“韩队可是靠本事拉到的采访,你还盯上那点小钱了,不害臊。”

    “哎呦,天可怜见。”顾远道摇头,“现在的女施主都喜欢好皮囊,韩队这样的就适合,连我们的许师太都忍不住为他多说两句。贫道水平不济,硬件水平还底下,只能凑合着被送去铲屎了,真是天道不公哇!”

    顾远道这人,名字里带着一个道,还真把自己看成道士了,说起话来也时常阴阳怪气的,想让人直接拍死算了。

    “你真是!”许湉瞪他一眼,又拿着油嘴滑舌的小子没办法,只能一推电脑桌,也起身离开了。她今天趁着教练不在,居然穿了一双高跟鞋,踩在陶瓷地板上,发出刀尖碰撞的声响。

    顾远道望着她被一袭长裙包裹着的婀娜背影,喃喃道:“完了,现在哥们可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了——虽然只是插眼刀。”

    “谁叫你多嘴,管好小咕吧。”原先过来开启话题的宋琛也站起来,追着许湉离开了。

    韩煜:“……”

    先下,队友们走的走,只有他和顾远道还留在这间训练室里,小咕已经在顾远道温暖的怀里睡着了,极其没品相地翘着爪子,勾在顾远道衬衫上,留下一道细长抓痕。阳光透过顾远道的肩膀,只能瞧见他低下头为小咕拉开肉爪时的温柔神色。

    “那我也……”韩煜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这样的亲子互动环节,便主动起身。

    顾远道立即抬头,恢复了原先没个掂量的混蛋模样,敏锐地截胡:“走什么走,坐下,上头有话问你,老实交代啊。”

    韩煜眨巴着自己无辜的大眼:“你说什么?”

    “别瞎扯,你懂得。”顾远道才不管那些小女孩是怎么把韩煜的这些行为称为萌帅,他还只是个孩子,年幼的世界里只有那些八卦和猫咪可以使他提起精神,“那天晚上月白表姐把你接走,是不是去参加活动了?你们一宿没回来诶!”

    自从他不知从那个旮沓角里隐约察觉到了韩煜这位外冷内热的队长的心思以后,就没少干些私底下探听的事情。顾月白何许人也?从小到大,她都是顾远道爹妈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无论学习、事业还是面对长辈,顾月白在他们这一代都做到了标杆模范作用。

    唯独在人生大事上,她的行程比谁都慢了一步。

    他至今还记得,月白表姐曾有一位交往多年的男朋友,虽然人品如何不太了解,但也是拥有着刀削斧凿般的好面孔,虽然只在私下家庭聚会的场合见过几回,却叫人印象深刻得很。后来他们不知怎么闹掰了以后,一众亲戚都觉得惋惜。

    可见在对待美之一物上,人与人之间,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共通的。

    而韩煜恰好是顾远道人生里见过的第二位,能够和那位险些成了表姐夫的家伙拿颜值对打的家伙,巧的是,韩煜居然也喜欢上了他的月白表姐。

    再次可见,美与美之间,也是有心态共通的。

    “去参加访谈了。”韩煜交代得很老实,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不堪回首地说道,“我……在访谈的时候睡着了。”

    “什么?”顾远道大惊失色,他的八卦之心小小碎裂开了,只留下最后一丝挣扎,“表姐一年到头那么忙,这可是你们难得的共处时间诶。”

    韩煜摊手:“记者、灯光师、摄影师,加上我们两个人,哪里来的共处?”他也没打算照顾顾远道那点八卦欲,终于扯开凳子离场。

    顾远道难得找回了一点理智:“要我说,你这手……还是得去看看。”

    “不碍事。”韩煜透支了这一天的说话份额,此刻切换为了高冷模式,随手挥了挥,很是散漫地溜达离开了,尽管那背影看上去像是可以被风一吹就倒,让人看了便不由得为他担心。

    电竞选手们的手与眼睛,几乎可以被称为干这一行的饭碗了,韩煜有个战队外的人不知道的先天缺陷,那就是他的右眼光学灵敏度极高,如果被灯光直面照射上一会儿,就会出现短暂失明现象。

    这也就是为什么,韩煜走到哪儿都带着一副遮光眼镜。

    可他今天似乎有些疲劳过了头,顾远道见他晃悠着走出视线,正想低下头安心撸猫,不成想,眼角一瞥,正看见韩煜座位上摆着个什么眼熟的东西。

    小咕“喵”了一声,从顾远道怀里惊醒,跳到地面上。

    它见训练室已经彻底空了下来,便绕着顾远道的脚腕转了几圈,想要这位铲屎官带它去基地外面的地方玩耍——猫咪姑娘之前出门时,被不知道哪个熊孩子逮着了,拿剪刀削去耳朵尖尖,留下极其深刻难愈的心理创伤,从此再也不愿意单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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