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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忖至此,离盏“砰砰砰”躁动不安的心便平静了下来。

    敌在暗,我便也要在暗,敌不动,我便是打死也不能动!

    先观察观察再说。

    “盏儿在思量什么?方才本王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在想王爷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采选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顾扶威喉头一紧,把茶不重不轻的搁在案几上:“如何算不得大事?倘若被选中,你便要长居在宫中,那长音由谁来治?你也知晓他的状况了,那厮成了个小孩,整日闹脾气,说不吃饭就不吃饭的,府里无人能拿得下他。”

    是这样吗?顾扶威这么聪明的人,会真觉得,她区区一个民间庶女真有可能被太子选为太子妃?

    这种微乎其微的机会,比天上掉金子还小。

    离盏从眯着眼,从眼缝儿里瞄了他一眼,顾扶威正襟危坐,接着说道:“且依本王之见,这次采选,也不适合你。”

    “噢,殿下可否指教一二。”

    顾扶威一个拈花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笨盏儿,太子不再是以前的三皇子了,现在他不仅在朝堂上有势力,还得了黎家的兵权,以后皇上就是想罢黜他,也不敢轻易行事。如今那些当官的,为了把女儿送到东宫,头都要挤破了,莫说是太子妃,做个小妾将来也是宫里的娘娘。你思量思量,当天会有多少达官贵人在场?就算太子不挑你,旁的官员看对了眼,把你拉回家做个三房四院的,你爹会帮你拦着?”

    离盏揉了揉额头,顺应道:“殿下替盏儿着想,殿下说不去,盏儿便不去吧。”

    字里行间皆是暧昧,三分是用来试探顾扶威的,七分是用来试探雀枝的。

    “真乖。”顾扶威揉了揉她头顶好不容易团好的发髻,一旁,雀枝已气得看向了别处。

    可离盏对雀枝的教训,并不打算到此为止,俗话说得好,不怕伪君子,只怕真小人。

    像雀枝这样只在背地里搞小动作,面上半点破绽也不露的人,委实有些可怕。

    这回,要不是她爬到楼顶去偷听,谁知道她暗地里跟顾扶威打过小报告?!

    这种小人,就应该一次性训给痛快,好叫她以后见自己,都跟见鬼了似的避着。

    离盏趁着顾扶威高兴,手肘撑着桌面,把头凑近了些。“殿下,我今日想了想,要是想让长音公子身体恢复得快些,还得给公子换一次血?”

    “换血?”

    “嗯,他毒素还未完全清除。既然心脉已通,换血便是清除余毒最快的办法。就如上次,给殿下换血疗毒一样。”

    “准了。”顾扶威不带半点犹豫:“那你寻到能为他换血的人了吗?”

    “自然找到了才会跟殿下说的。”

    雀枝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头皮一紧,心里暗暗有种不好的预感。

    离盏忽而转头看向雀枝,雀枝正胡思乱想着,猛的吓得弹起。

    “小枝枝,瞧你怕的,借用借用你的血而已,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血?而已?!

    雀枝不懂什么是输血,但光是听见“血”字,膝盖骨便发软。

    殿下杀西域天女的时候,便是放光了她所有的血惨死而亡。她当时硬着头皮派下人把尸体拉出来掩葬,苍月之下,那尸体白得像纸糊的假人,周身的肌肉都成萎靡状态。

    她的血若是被抽出来……

    雀枝差点经不住要蒙头大叫起来,可顾扶威却如死神一般镇在她面前,叫她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

    “殿下,说来小枝枝可是你府中的大丫鬟,您可会舍不得?”

    “雀枝,你愿意么?”顾扶威目光不重不轻的落在她身上,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下令前走个过场。

    然,这声音实在太过魅惑,低沉中不带任何的杂音,听着像是沙漠苍月下的的狼语。

    雀枝实在迷恋这声音,迷恋这声音的主人,就如着了魔一般,颤巍巍的点头应道:“雀枝愿意。”

    “此事宜早不宜迟,既然小枝枝愿意,殿下也准了,那便随我到南院去吧。”

    雀枝紧紧抿着唇瓣,点了点头。

    离盏给顾扶威做了礼,“盏儿先告退了。”

    南院,厢房由长音住着。离盏去时,杨管家已把偏方收拾了出来,让离盏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按道理,她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留宿祁王府已是不合适了,何况还和一男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委实不像话。

    但祁王付颇大,南北东西四个院落都隔着十万八千里,若住在别的院子里,照看起长音来着实费力。

    再说,祁王的下人们口风很紧,尤其是和长音沾边的事,更不可能泄了消息,由是,离盏应下,琢磨着顺便把雀枝带过去抽血。

    雀枝一路形色消靡,魂不守舍,眼见着要到偏方去了,面色憋得发白。

    南院的偏方在厢房最里,隔着一条草花廊,虽不远,可其间花树茂盛,什么声都传不出来。果真到了那处,离盏还不是想在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她?

    她瞧着行了礼,便要离去的杨管家,嘴唇抿成一条线,大有后悔之意。

    “杨……杨管家!”

    她突然叫道。

    杨管家转过头,方才与离盏说话,未曾注意到雀枝,她这么张皇一叫,叫得他心尖子发颤,回过头一瞧,这丫鬟脸色似乎不太对。

    “何事?”老管家问道。

    雀枝眼巴巴的盯着杨管家,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旁边端然而立的离盏身上。

    “我……”

    这可叫她怎么说?离盏这贱人当真毒辣,拿长音公子的病为理由要抽她的血。殿下最关心的就是长音公子的病情,莫说是是抽血了,就算是要把她千刀万剐,她也别想逃。

    祁王扶上上下下的人,为殿下马首是瞻,杨管家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

    如同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若再不说,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有何事你便说,支支吾吾的是要作何?”

    “我……”

    “瞧把这小丫鬟给吓的。”离盏上前一步,手儿抬起重重落在她肩上:“不过是抽血给长音公子治病罢了,方才当着王爷的面说起此事,这丫鬟还口口声声说着愿意,现下似乎又后悔了。”

    “我没有违背王爷的意思,我只是怕……”

    杨管家捋着胡子大笑道:“叫离姑娘看笑话啦,姑娘家始终要怯懦些。”说罢又看向雀枝,苦口婆心道:“你怕什么?早前抽血给王爷疗毒的那几个死士不也好好的么?且放心去吧,离小姐的医术信不过,那还能信谁的?”

    雀枝彻底蔫了气。

    “离管家真是抬举我了。不过小枝枝若是执意不肯,我这便去北院,跟王爷回禀一声。”

    “不……不用了……”

    祁王府的下人,多是殿下从生死关头救回来的人。自打跟了殿下,每活一天,便都是殿下赏赐的。

    若违背殿下的心意,殿下从不会手软,而下人们也绝无二话。

    “那便快随我来吧。”

    “是。”

    雀枝步子迈得极其缓慢,磨磨蹭蹭了到了偏房。

    离盏背过身,先将抽血的器具都准备妥当,这才微笑着转过脸来。

    “坐。”离盏指着一梳背椅。

    这屋子里并无旁人,雀枝虽逃脱不得,但要她一直憋着是不成的。尤其是离盏这么轻悠悠的一笑,映进她眼里,跟要吃人一般。

    她屁股往那儿一坐,瞧着离盏手里拿着的奇奇怪怪的工具,小脸顺时就白得跟纸一样。

    “你这是什么妖术,凭空变出这些奇怪东西,我要去告诉殿下!”

    “左一个殿下,右一个殿下,你怎么不自己长点本事?”

    “你!”

    “去呀,殿下也换过血,这些东西,他早就见过了。”

    雀枝紧紧抓着椅子的把手,“你这女人真是恶毒心肠,竟背地里使绊子害我!”

    “小枝枝这么说,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哪有背地里害你?不都当着你面害的吗?”

    “你……算你狠!”

    “倒是你,小小丫鬟,心机倒深。细细想来,你第一次见我,便无端冷脸。我私下细究一番,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值得你处处针对?”

    “你心术不正,不防你防谁!”

    “我怎么心术不正了?”

    “呸!”雀枝突然啐了离盏一脸。离盏恶心至极,却也不愿在一个丫头面前慌了阵脚,只将器具放在一旁,从袖子里抽了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瞧着她雷打不动的笑脸,雀枝怒意更盛。

    “离小姐怎么好意思问这个。我都替你脸红,你心里想着什么,盼着什么,你自己不知吗?”

    瞧着她这一脸醋意,真真可笑。离盏扔了帕子,学着顾扶威的样子,挽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

    “你是说这个?”

    雀枝当即羞红了脸。

    离盏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别遮遮掩掩了,你喜欢殿下,我心里清楚得很。啧啧,方才还口口声声骂我心术不正,那敢问小枝枝,你心里又在想什么?”

    离盏紧盯的目光,似将她衣服都剥了一般。雀枝抿着唇,绷着脸,恨不得挖个地缝儿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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