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前五百米的压力不算大,三人全速奔行,片刻即过,五百米后,柳直示意未磐收起法术结界,独力撑起一个由元力组成的罩子,护住二人继续前行。
    这所谓的“元力罩”,是凝元二重才能使出的技能,顾名思义,就是将原本凝于体表的元力扩散出去,在周边形成一个类似于结界的圆罩,防护面积越大,耗损的元力也就越多。
    柳直虽然晋升到了凝元二重,但这种护持三人的元力罩,他其实也撑不了多久,估计能走个一千米就算极限,最后也最难的五百米,还是得靠舒悦。
    在地面上接近金光,无疑比登高时要容易许多,至少无需担心摔落山崖,加速也可以无所顾忌,因而一路虽是越来越慢,却未有任何波折,十几分钟后,四周压力一松,三人顺利穿出金光,看见了金红相间的纯阳雪莲果。
    这株灵药的根茎,此时已埋在一个新挖出来的坑里,赤红色的叶子和金色花瓣都显露在外,花茎笔直纤细,顶端连着金黄果实,像小树而多过花草。
    舒悦撤掉元力罩,未磐缓步上前,围着灵药转了几圈,亦是不由啧啧称奇道:“确实是草本科灵药,就是这花葶怎么会长这么高的?不止穿过了花本身,竟然还连接着果实?”
    他一张老脸上震惊、好奇、兴奋皆有,还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就像是看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
    “咦,不对不对,这不是一株灵药……”未磐仔细观察了莲座后,忽而又低声自语。
    柳直在旁边听得心头一紧,忙问道:“未磐先生,这不是灵药是什么?”
    未磐回头看了他一眼,略显尴尬的笑道:“抱歉,老夫话没说完,让柳首领误会了,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两株灵药,这上面的花葶和果实,应该是一种无茎的寄生植物,下面的花和莲座,则是另一种草本植物,寄生植物吸收寄主的营养,直接从寄主的组织内生出花序、结出果实,就形成了现在这株灵药。啧啧,灵药寄生灵药,如此奇妙的结合,老夫也是生平仅见。”
    柳直双目微张,心中颇为惊讶,他还只听过寄生虫,原来植物也可以寄生的吗?
    未磐没管他的反应,抬头看了散发耀目金光的果实一眼,又拧眉低声道:“不过,这果实是否真是从花葶上长出,还得近距离观察才能知道,也许,这其实是一株重寄生灵药?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柳直问:“重寄生灵药又是什么?”
    未磐笑道:“很简单,果子也是另一种寄生植物,它以寄生植物为寄主,形成了双重寄生的现象,所以叫‘重寄生’。”
    这特么也行?柳直难以置信,大自然之神奇,果然远远超出我辈屁民的想象。
    “首领,你应该是理科生吧?”舒悦在一旁憋着笑问,“貌似生物学得不太好的样子。”
    柳直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偏门的知识,中学生物哪有教呀。”
    内心却是补充道:就算教了,十年之后谁能记得住?
    这时,未磐又在一旁科普道:“这两株应该都是品阶极高的灵药,结合在一起后,各自的优势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才造就了眼前的这株‘天地奇珍’,若是各自生长,效用只怕连现在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这话再次引起了柳直的兴趣,连忙求教道:“未磐先生,您是怎么看出来这两株灵药品阶极高的?有没有可能是那种原本品质很普通,但经过几千上万年的生长后,品质便不断提高的物种?”
    未磐笑着道:“柳首领是想说,灵药吸收天地灵气后,不断突破自身极限的那种?”
    “对对,没错。”
    “或许会有吧。”未磐依旧笑容温和:“毕竟宇宙如此广阔神奇,总会有超出我们认知的事情存在。”
    “那认知之内又是个什么情况?”柳直表现得像是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
    “认知之内的话,就一般不会出现了。”
    未磐答完,耐心解释道:“生长环境的变化,是进化产生的主要原因,植物无法自行移动,意味着如果没有特殊因素,可能好几万年都不一定能进化一次,毕竟大自然的规则,可不是那么好更改的。而不进化,就无法突破大自然早已定好的生理上限,那就算活得再久,小草也依旧是小草,最多算是年纪很大的小草,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灵药。”
    见柳直若有所思,未磐含笑继续道:“这一点放在灵药身上也同样适用,每一种灵药都有着固定的生长规律,都是有阶段性的,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时候是正值鼎盛,什么时候自然衰败,都取决于它的生长期,生长期一过,新陈代谢功能就会不断下降,病害也会增多,所以说,年份越长药效越好的说法,是根本不成立的,就像老夫,枯朽之躯,风烛残年,身躯岂有更为强健的道理?”
    未磐这番话鞭辟入里,说得柳直疑惑尽释,他暗骂网络小说害人不浅的同时,又认真总结道:“也就是说,灵药要想进化,改变环境是首要前提,且必须是从低环境到高环境,反之则是退化?”
    未磐摇头道:“倒也不一定。”见柳直满脸不解,他笑着继续道:“有一种退化叫做‘逆进化’,也同样是属于大自然的物竞天择,就拿赤人来做比方吧,如果它们当初不是因为my1基因,而是自然进化成了现在这样子,看上去似乎是失去了文明,智慧倒退,形同野兽,却成功在这深渊中存续下来,而且基础还在,未来就有可能再次进化,与彻底消亡相比,这个结果不是好上许多吗?”
    柳直恍然大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诚恳朝未磐躬身,正色道:“多谢先生指教!”
    未磐微笑颔首,道:“柳首领客气了,知识都是积累起来的,难得的是柳首领这份勤学上进的心态。”
    “心态只是其次,主要还是先生讲得透彻。”柳直谦虚道。
    二人各自吹捧一句,旋即相视一笑,关系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不少。
    随后,未磐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纯阳雪莲果身上。
    他仔细研究了莲座和花叶,又浮空到果子旁观察一阵,落地后,便对柳直道:“这两株灵果原本都是热属,两相结合之后,寄生灵果便开始疯狂吸取寄主养分,而寄主为了生存,只好疯狂吸收天地灵气,于是双双产生变异,化作至热属,不过,它们这至热属还并不完全,可能是还没成熟,也可能是上限如此,不然这灵药周围,不是炙热难当,便是寒冷彻骨,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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