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将他放在最后一个,既然如此,就让他做第一个吧。”
    听到陈亦莫名其妙的话语,断浪茫然。
    陈亦拍了拍他头顶,笑道:“明日,你只管尽力而为,不必顾忌。”
    断浪目中放光:“大叔,我真的可以吗?”
    陈亦点头:“自然可以,不过,你若违逆雄霸之令,就算赢了,恐怕在天下会中也无你容身之地,你这十年坚持,可就都白费了,你可想好了?”
    断浪咬牙点头:“大叔,浪儿只想证明自己,雄霸刚愎自用,无容人之量,这天下会不待也罢。”
    “嗯,去吧。”
    “大叔……”
    陈亦话落,断浪便觉一股沛然祥和的巨力将他推开,心中一惊,便是一急,才张口叫出声,却早已不见了陈亦身影。
    心中不由有些怅然若失。
    ……
    次日。
    这一天,是天下会决出三堂之主的日子,汇集于天下第一楼前的人比前几日都要多。
    不仅是天下会众,还有各大势力、许多江湖散人。
    毕竟在如今的江湖武林,除了无双城主独孤一方,敢正面抗衡天下会,可以不在乎天下会威慑之外,其他人可不敢不给天下会面子。
    更何况,照如今天下会如日中天之势,以后他们怕是都要仰天下会鼻息,新任三堂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大权,自然也与他们的日后息息相关。
    “哎呦!好热闹好热闹,”
    文丑丑一如往常,挥舞小扇,扭着怪异步子,从高坐九龙金椅的雄霸身旁走到了长阶下的擂台上。
    演武场上,只剩下了这一个擂台。
    台上站着六人,便是今日的决胜者。
    “经过多日比武,已决出最后六位强者,今日便是天下会选出三位新堂主的大日子。”
    “这首先嘛,自然是我们帮主的三位入室弟子,秦霜,霜少爷!对阵精擅相扑之术的泰山压顶徐宏!”
    “聂风云少爷,对阵拳法精深的太极无量杨真!”
    “嘿嘿嘿,最后,就是我们的不哭死神步惊云云少爷,对阵小杂役断浪!”
    文丑丑的刻意而为,引起场中一阵笑声。
    被他针对的断浪一脸漠然。
    昨日那种羞辱他都忍过来了,这又算什么?
    文丑丑却得意地横了他一眼,继续捏着声音道:“三场比试,谁能各自胜出,便是新任三堂之主!”
    “比试现在开始!”
    出乎众人意料,原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雄霸的三大弟子将会以横扫之势,夺得堂主之位。
    但第一场比试,就陷入了胶着状态。
    雄霸大弟子秦霜对阵的徐宏,在江湖上有些名气。
    此人是个几百斤的大胖子,练的武功是极为少见的相扑之术。
    这是一种极古老的角抵格斗之术,如今中原之地,几乎绝迹,但是听说在东瀛极为盛行。
    这徐宏一身肥肉竟然不是累赘,秦霜得传雄霸三绝之一天霜拳,乃天下绝顶拳法,拳力霸道,寒霜相随。
    徐宏地反而大张双臂,中门大开,完全不闪不避。
    天霜拳打在这他身上,那身肥肉一阵抖动,竟然不疼不痒一般。
    秦霜反倒被他一把抱住,直接被按倒在地,整个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果真是泰山压顶。
    只是徐宏终究不是毫无破绽的金刚不坏之身,最后还是被秦霜窥破弱点,以一记天霜拳,有些狼狈地胜了比试。
    第二场聂风所对阵的杨真更是难缠。
    一手刚柔并济的拳法,攻守兼备,水泼不入,几无破绽,让所有人都看得动容。
    聂风无愧于风中之神的称号,身化疾风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生生拖垮了对手。
    到得第三场,没有人再小看步惊云的对手。
    哪怕这只是一个小杂役。
    断浪与步惊云分立台上,他感受到了从那长阶高台上投落的视线,充满了压迫,让他心中生寒。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今天真的胜了步惊云,他也不可能得到堂主之位,甚至,根本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耳边忽地传来步惊云冰冷的声音:“断浪,与我对阵,竟敢分神,你是怕了吗?”
    断浪深吸一口气。
    雄霸,我不怕你!
    “哼!步惊云,你自以为高人一等,不可一世,今日我就让你们都看看,我断浪不弱于人!”
    “烈火掌!”
    断浪一声暴喝,带着多年的憋屈和怒火,随着这一声暴喝、这一掌,尽数爆发。
    凝如实质烈火掌印,笼罩丈许方圆,劲气四溢,炙热逼人。
    让所有观战之人都是一惊。
    此前不是没人注意到这个小杂役,但他都是用那妖法一般的手段,三下两下就解决了战斗。
    虽然让人心中忌惮,毕竟难以揣测,对于他的真实武功少了些直观认知。
    如今终于看到他用出了那“妖法”之外的武功,想不到竟如此惊人。
    威势狂猛霸道无比的烈火掌印,让步惊云也微微一惊,大红披风烈烈翻滚如红色云浪,身形变幻,就像消失在了滚滚红云中一般。
    “披云戴月!”
    有人为他叫出了招式。
    这是排云掌中的一招。
    雄霸三绝神功名震天下,三大弟子也声威不小,江湖中人对于他们的武功自然不陌生。
    “翻云覆雨!”
    无数掌影突然从红云之中暴射而出,迷迷蒙蒙,如云烟,如骤雨,于瞬息之间,弥漫了断浪周身每一寸空间。
    “哼!”
    “如影随形!”
    就像是针锋相对一般。
    你喊,我也喊。
    你有云雨相随,我也形影不离。
    断浪身影倒悬,双腿化虚,无数腿影如无数花瓣怒放,毫不退让,竟将漫天掌影一一截下,不落一丝下风。
    甚至是更胜一畴。
    无论步惊云的双掌出现在何处,这一双腿就真的如影随形一般,总能后发先至。
    “这是什么武功?”
    围观之人惊疑不定。
    如此武功,竟然许多人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我知道了!是如影随形!”
    “用你说?他刚才不都叫出来了?”
    “不是!这是如影随形腿!少林七十二绝学之一!”
    “少林?!”
    “传说中,武林的泰山北斗,佛门禅宗祖庭,天下武学之源流?”
    “怎么可能?这不是说书人的故事而已,若真有如此门派,怎么江湖上从不见经传?”
    “七十二绝学都出现了,怎么可能是假!”
    四周因为断浪突然展现的陌生绝学,陷入一片议论争辩之中。
    长阶上已胜出的秦霜和聂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尤其是聂风。
    除了家传剑法,断浪什么时候学会了这身绝学?
    高坐龙椅上的雄霸面无表情,眼中却已闪动丝丝精光。
    擂台上。
    漫天掌影、腿影,互不相让,已经不知正面对抗了多少次。
    狂猛的劲气余波让四周的人都已站不住脚,纷纷后退。
    连特意以精钢所制的擂台上,都有了许多坑洼。
    步惊云越打越心惊。
    他断然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没看在眼里的断浪,竟会有这样的身手。
    蒙蒙云气之中,步惊云眼中震惊一闪而过,便恢复了冷漠。
    漫天掌影也骤然收敛,只余双掌一错,一股狂猛无比的气息骤然升起。
    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劲轰然而出!
    招如其名,这就是排云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排山倒海!
    恐怖的气劲如惊涛骇浪,一浪接一浪,一浪超过一浪,以摧山之势,尽数轰向断浪!
    就在无数人被这一掌威势惊得面如土色之际,断浪面色如常,不闪不避,双脚如同钉在地上一般。
    面对那摧山覆海的一掌,双手一圈。
    “乾坤大挪移!”
    虚空之中似乎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深不见底,那恐怖的惊涛骇浪全数被吸了进去。
    却只转了圈,竟然又尽数倒转,朝着步惊云轰了回去。
    无论是观战之人,还是步惊云自己,都为之愣然。
    不提步惊云自己的惊愣,便是这一吸一转之间,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打出一掌,竟然变得更加迅猛,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于他惊愣之间,已然轰到了他身上。
    “噗!”
    血洒长空,步惊云已经倒飞出擂台,重重地砸落地上。
    “云师弟!”
    “云师兄!”
    聂风和秦霜同时飞出。
    演武场上一片惊愣哗然。
    雄霸亲传弟子,威震江湖的不哭死神,对战一个小小杂役,竟然输了?
    还输得如此干脆利落!
    雄霸身边的文丑丑最先从惊愣中回过神,眼角余光看到雄霸面沉似水,心中一震,便跳了出来,小扇直指断浪:“断浪!你好大胆子!比武争胜,你竟敢用卑鄙手段暗害风少爷!”
    “还不快快跪下伏罪!”
    断浪站在擂台上,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雄霸,眼中没有半分畏惧,毫不退让。
    这一击,已将他的所有郁气都尽数发泄殆尽,身心豁然一轻。
    突然觉得往日里那么费尽心思,想讨雄霸欢心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断浪,你身在天下会,从何处学来这身武功?可是受人指使,到我天下会中,有何居心?说出来,本座或可饶你一死。”
    雄霸高坐龙椅,缓缓开口。
    声音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让在场之人都恍然。
    是呀,一个杂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可惜了,这小杂役就算赢了,不但做不了堂主,可能连以性命都保不住了。
    无穷的压力似乎从天而降一般,将断浪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双腿发颤,几乎就要跪倒。
    “阿弥陀佛,雄霸果然是雄霸,翻云覆雨,颠倒黑白,倒是张口便来。”
    一个平和的声音却像一股微风,轻飘飘拂过,却将雄霸带来的无穷压力尽数吹散,更是传遍整个天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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