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赶到沧州城门口,已是日暮降临。

    沧州地处河朔东南,西接保定,与齐鲁大地隔海相望,毗邻渤海,因而得名,属大元中书省河间路,人杰地灵,战国时神医扁鹊,孙武后人孙膑,以及唐代诗人高适等悉出于此,城门上幽幽青草,可知她历经了岁月的剥蚀,历史甚为悠久。距大都不过三百里路。

    虽是傍晚,街道上仍有不少行人商贩。店家叫卖呼喊的声音也不绝于耳。秦衷一道:“这沧州号为‘武术之乡’,城中门派甚多,在河朔乃至整个中原都是首屈一指,洛阳素有天下名城之称,与沧州的门派数目却是不相伯仲,这里的宝刀派,净月庄,铁狮门等,都是叫得出口的大门派。”少商平道:“是啊,净月庄的莫庄主,那可是至尊他老人家的得意门生。还有铁狮门的铁狮子,闻名天下,至于骆掌门,好客的美名自便不说了。”

    四人下了马来,缓缓牵入城中。约莫一炷香时候到达城东。那宝刀派就在闹市之外。

    但见宝刀派大门敞开,门口立着四名彪形大汉,双手各自环抱,门下两只石头做的狮子,面目各异,直直地注视着来客,门上“宝刀派”三个金漆大字,远远看来,整个建筑颇具规模。

    那姚箫道:“在下常在北方,多行走在洛阳等名城,还从未来过宝刀派。今日一见,此处大门敞开,迎客之心彰显无遗。在下心头颇是欢喜啊。”吕珍笑道:“那我们休要客气,从速进去吧。”秦衷一点了点头,便先将马牵到树旁。那四个大汉见了,从中走上前一人,笑着拱手道:“不知四位到宝刀派有何要事,请稍等片刻,在下立马去通知掌门。”秦衷一拱手道:“请代为通报,贫道嵩山秦衷一,今日与这三位兄弟特来拜会骆掌门。”那人道:“哦,原来是寻龙真人与几位大侠,幸何如焉?请进!”秦衷一微一侧首,携着其余三人在那大汉的带领下进入宝刀派,一个大汉先去禀告骆掌门,其余两人将马牵入门内马厩。

    且说那骆掌门听得门人来报,当即开怀大笑,时下他正与手下商议门派大事,只道:“快叫厨房准备筵席。将老夫的陈年好酒拿出来。”对其余人道:“随老夫去迎接秦真人。”立时走出大厅,就在房梁转角处遇见秦衷一等四人,先与秦衷一相拥而笑。姚箫等见此,已知两人感情深到极处。

    这宝刀派掌门骆大良时年已逾五十,胡须飞扬,面目和蔼,体格颇健壮。浓浓的笑意全在眉目之间。秦衷一道:“骆兄,一别三载,你近日身体可好?只是今日空手而来,端的唐突!端的唐突!”骆大良嘴角一抿,拍秦衷一左肩笑道:“哈哈,兄弟啊,你人来便是最好,还须带甚么礼物?想老夫行走江湖三十余年,只知道如何使武功精进,却忽略了身体本身的重要性,幸得三年前你教了老夫调养身心的要法,这三年来老夫每日习练,从无间断。如今气血顺畅,再活三十年也不在话下。幸得拙荆携着少子去佛堂祈福去了,今日才好与兄弟你秉烛夜谈。”秦衷一道:“骆兄你身体健壮便好。原来嫂子与世侄均不在门内,寻龙还想看看世侄他的武功是否有进步哩。对了,骆兄,你来。”他便引骆大良到姚、吕、少商三人处,指吕珍道:“这三位都是寻龙在客栈里结识的天下英豪。这位乃是江南名剑吕珍,他的剑法如流星般快。”骆大良走近吕珍,拍其肩笑道:“好!兄弟的剑法确实厉害,那西北的鬼魅先生就曾被你击败过,正是败在你剑的快上。”吕珍道:“骆掌门有礼了,此事天下间鲜有人知,骆掌门竟然记得。吕珍颇为感动。”骆大良笑了笑,秦衷一再指姚箫道:“这位乃是北方的枫叶剑姚箫。”姚箫拱手道:“骆掌门。姚箫有礼了!”骆大良眼前一亮,高声道:“你就是那个酒量无双,浑身胆气的姚箫?好,你对武林的贡献甚大啊,单单是追击大盗冯亭方半月,而最终将他交到至尊手里一事就足可名扬天下。老夫也是酒中人,今日定要与你好好喝喝,也让老夫见识见识你的酒量到底是不是被人罔传了!”姚箫眉头一扬,道:“好,到时还请骆掌门‘口下留情’。”

    骆大良转首去看穿着赤衣的少商平,不等秦衷一引荐,骆大良即道:“从这位的装扮来看,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乃是堂堂斧头门斧头大王的门人!”众人点了点头,少商平拱手道:“在下斧头门赤苏堂少商平,见过骆掌门。”骆大良道:“哈哈哈哈……不必客气,你们的周大王是老夫的老朋友啦!当日周大王到宝刀派来,你们赤苏堂堂主滕冲滕兄弟也在,如今周大王和滕堂主可都还好?”少商平道:“都好。”骆大良笑道:“那好,你们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现下可随老夫到大厅里去,老夫要为你们接风洗尘。”

    众人遂到了宝刀派的大厅,骆大良将门派中长老级人物和几个身在沧州的堂主叫来陪同。

    筵席即上,一席约莫二十人。宝刀派自骆大良而下,共有六位长老,十位堂主。秦衷一等但见筵席初开时,这一十六人随即赶来,已知这骆大良算是给足了面子。想来若要长老、堂主从四下立时赶来,若非是掌门将告以大事,便是有贵宾当须陪同。

    骆大良随后叫丫鬟为每人斟上一杯好酒,那秦衷一出家为道,自不饮酒,只好以茶代之。姚箫方才闻见了佳酿,任凭桌上美食如何丰盛,他都不看在眼里。

    骆大良对众人道:“诸位,秦掌门身为嵩山之主,若非要事,绝不会轻易下山来,而今到了我宝刀派,老夫向来好客,且与秦掌门相交莫逆,二三十年的故人情那可是真真切切。现下略备筵席,定要好生招待秦掌门,而又有姚英雄,吕英雄及少商副堂主,我宝刀派长老们,堂主们可要尽地主之谊。”众长老,堂主齐道:“是,掌门。”骆大良举起手中杯道:“来!先执手中杜康,以记今日一聚。”众人遂举杯站起身来,一齐饮下,骆大良与姚箫最先放下酒杯,两人窥得对方“高技”,四眼相望一笑,待众人都坐下了,骆大良捋须笑道:“这位姚兄弟果真不负盛名。爽快,爽快!”姚箫道:“骆掌门也是宝刀未老,姚箫佩服之至。”一位长老接着道:“这喜欢喝酒的人一见到酒,甚么事物都看不在眼里了。”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望向骆大良与姚箫。

    骆大良抚杯浅饮半口。姚箫摸着头道:“长老所言极是。”秦衷一心中却想到了他处,心道:“也不知那臭小子是否又偷偷下山买酒喝去了。”想着想着,吃了几口菜。

    这筵席持续了两个时辰。那姚箫至少喝了两坛酒,确也有些醉意,而骆掌门凭借点点清醒,依然殷勤地安排门人,带吕、姚、少商三人去贵宾房入睡。姚箫喝得尽情尽兴,只还要酒,幸得有吕珍与少商平合力将他按住,才勉强让他睡下。

    骆大良则与秦衷一同榻,两人多年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说。于是到了一间厢房,各自穿着睡装。这骆大良能与秦衷一再聚,又有三位武林豪杰来访,那姚箫与自己皆是爱酒之人,今夜便算是大饮豪饮了,虽不至醉倒的地步,实与那姚箫一般无异,均属醉意朦胧。

    君子之交,贵在知心。两人同榻而卧,骆大良不甚欣喜,意味深长地道:“兄弟啊,大哥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只不过你我皆是一派之主,事务繁多,难得有闲暇相聚。可今日不单单你来了,还多了三个武林后辈:那枫叶剑姚箫果真名副其实,喝下了那么多酒竟还能与老夫讨论世间上哪一种酒才数上品,堪与上古豪士相较;而那吕珍,相对内敛,但话语中也不失直爽,可以相交;再说那周大王门下的少商平,他为人稍圆滑,却也不失真诚,话语也甚恭敬有礼,周大王傲视天下,门下弟子却毫无轻佻之意,实令老夫佩服!这三个都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秦衷一道:“骆兄过谦了,宝刀派自创派以来,历时百年,派中人人秉承侠义之道,从不僭越武林纲常,方才那几位长老也都对武林之事颇为牵挂,有的堂主更是对家国之事耿耿于心。能与这般人物同桌共食,实乃寻龙之幸。”骆大良听得他大赞门下,朗声笑道:“哈哈,兄弟过奖了。要知道,我辈皆是汉家子民。如今这大好河山却在外族手中,几十年前,正是因为朝廷奸臣当道,君王庸碌无能才失去了大宋大好河山。这改朝换代啊,本是自然之理,非凡人可以预料。只是他蒙古人取了咱们的江山,却不好生对待咱们汉人,百姓的生活较胜朝并无甚变化。那忽必烈灭了赵宋,却也不失为一位好君王,然自其崩卒以后,朝政紊乱,军之不军,官之不官,黎民百姓生活也大不如前,今日老夫乘着有些酒意,又听得兄弟你说我门下堂主多是忧心天下,忧心百姓,就多说些。这话要是被鞑子的人听得,就算大逆不道,按律例当诛,可现下你我兄弟私下说事,岂有不敞开心扉之理?”

    秦衷一道:“骆兄你句句属实,无甚可惧!对了,骆兄,你听说过快活寨么?”骆大良与秦衷一躺在床榻上,均面朝天,就像两个孩童在互吐胸臆。骆大良道:“我听过快活寨鲁女侠的大名,却尚未亲眼见过她。武林中传言,这位鲁女侠很少离开快活寨,盟会有重大事件也不见快活寨的人参加,外界恐怕知之甚少。”秦衷一道:“这位鲁女侠,乃是寻龙青梅竹马的表妹,只是因为家事缘故,在我们二十余岁时就分开了。说来惭愧,当时我与鲁女侠约定三生,她的离开让寻龙一时痛不欲生,于是寻龙便欲到少林出家,但当时少林正值多事之秋,寻龙在少室山下苦苦等候,却始终未能得见少林高僧,那时可谓万念俱灰,打算跳崖了结此生。正当寻龙主意拿定,面对千丈万丈的深渊时,却见到了慕大英雄,幸得有他的开导才使寻龙重拾希望。他最后引荐寻龙到了嵩山,也就是恩师长木真人门下,恩师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寻龙,还指导寻龙创了‘寻龙剑法’,寻龙从此一心道法,直到恩师病逝,他老人家将上阳剑交到寻龙手中,寻龙后来决意光大嵩山派,更无心寻找鲁女侠的踪迹。直到六年前,青志派皇甫掌门邀请寻龙参加一次宴会,在宴会上见到了鲁女侠,当日寻龙又惊又喜,几乎言语梗塞,后来得知皇甫掌门与鲁女侠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结成了异姓兄妹,因此才在青志派见到了她。最后得知她原来在京畿创立了快活寨。”他说完这一段话,眼角分明有些泪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合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本来约定终生,但因事分别,以致两人行迹各异,似乎再难回到从前。

    那骆大良安慰他道:“哎,原来兄弟你与这鲁女侠还有这段故事啊,这都是造化弄人。兄弟你且宽心,分别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重逢了,也算了却了你平日的心愿。当日你二人便未再说些甚么?”秦衷一既为嵩山掌门,修行多年,对儿女私情自然看得开了,他道号寻龙真人,二十余年来为武林鞠躬尽瘁,侠名播于殊俗。此刻怆然多于忧心,放低声道:“让骆兄操心了。当日我们约定六年后再见,我答应她要到快活寨去了结这段前尘旧事。”

    骆大良恍然大悟,猝然道:“哦,原来此次兄弟你离开嵩山,最主要的是去赴约。依为兄愚见,你当好好处理,此事不止关系嵩山派与快活寨,中间还有个皇甫沅心,青志派向来独霸辽东,他可不是一般角色,你虽与他相交甚密,但鲁女侠毕竟是他的义妹……”秦衷一道:“哈哈,骆兄大可放心,寻龙必定以大局为重,寻龙与鲁女侠的私事,想必皇甫掌门不会插手干预。”骆大良道:“若如此,则还好说。”秦衷一支吾半晌,缓缓道:“骆兄啊,寻龙平生与人相交,但求一个义字,骆兄你为人大度,义薄云天,有件事,还须劳烦你。与鲁女侠相约一事,不知需耗时多久,嵩山派中,寻龙早已吩咐妥当。此事关系重大,须得骆兄你额外费心了。”骆大良道:“兄弟你哪里的话,只要是老夫力所能及,兄弟你尽管说来,不过依你如今的语气,好似你赴约后便难以脱身一般,可不要吓着哥哥啦……”秦衷一道:“明日寻龙会在宝刀派写一封信,烦劳骆兄代寻龙将信送到江南的金堡堡主手中,这封信事关重大,希望骆兄能够亲手将它交托出去,中途无论遇着什么人,遇着什么事,都不得拆开。”骆大良笑道:“哦,兄弟你放心,老夫就等你明日把信写好,稍后一定完好无损地将它送到金堡主的手中。”秦衷一见他对信件内容不问一言半句,心下大是感动,低声道:“骆兄,这封信牵扯太大,请原谅寻龙不得将其事相告。”骆大良立马应道:“哈哈哈,你肯教老夫为你送这么重要的信件,不正是对老夫的莫大尊重与信任么?至于信中的内容,大可不必相告,老夫只认帮你送这东西便好。”秦衷一道:“哈哈,好,既然骆兄如此大义,所谓大恩不言谢,寻龙便就不再多说了。”骆大良点了点头。两人不时就聊着当今武林各大门派轶闻奇事,徐徐便至深夜,均酣然入睡。

    次日,众人早早醒来后均吃了些粥饭,秦衷一随后独自到骆大良的书房,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写下了他口中的那封重要书信。他将信交到骆大良手中,两人相视会心一笑。不时,姚箫与吕珍到前,吕珍向骆大良道:“多谢骆掌门盛情款待,我兄弟二人与道长萍水相逢,却是一见如故,便随着道长来拜访骆掌门,总算见识了骆掌门和宝刀派诸位的好客之道。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兄弟二人也不便叨扰过久,如今正是来告辞的。”

    那姚箫不等骆大良说话,抢先说道:“是啊,昨夜与骆掌门痛饮那许多杯,想必是终生难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来年姚箫必定再次拜访,望骆掌门再多备美酒佳酿以慰我心!”骆大良颇感不舍,道:“老夫还想带两位去净月庄呢,那莫庄主可是盟主的弟子!罢了,两位英雄执意要去,老夫也不再强留,你们多多保重就是!”吕珍与姚箫拱手道:“就此拜别。骆掌门,道长,少商兄弟。”秦衷一道:“贫道要去北方,两位本说此间无事,原可一道,想必是临时遇见了甚么要事,这才要与贫道分道扬镳?”姚箫道:“实不相瞒,昨夜在下酒意难去,想在包袱里寻找些清凉之物,却发现一封未启密函,拆开一看,原来密函上说,近日神剑门在洛阳有几场论剑大会,在下与吕兄弟对剑均是喜欢,所以想立马赶赴洛阳好参加论剑大会。”秦衷一道:“哦,此事确实迫在眉睫,贫道若非要事在身,也想去神剑门看看……”

    二人笑了笑,再次拜别。秦衷一与少商平也知他两人心意已决,只好还礼道:“保重!保重!”门人牵过马来,姚、吕二人立时跨上马背,随即扬程而去。骆大良受托要事,秦衷一与少商平稍后要走,他也不过多劝留。

    数日之后,秦衷一与少商平一齐到达大都,那少商平以门内要事为重,就与秦衷一在南城门口分别。

    秦衷一跨着瘦马,将上阳剑悬在鞍上,路过南门,但见来往行人无数,衣类各异,肤色不同,城门口立着十数位蒙古官兵,秦衷一与他们目光相接,不禁感叹道:“世易时移,倘若当年的蒙古铁骑都是这副目光,那我大宋江山又何以会落入胡狄手中,只是当年成吉思汗与其子辈孙辈是何等的英雄人物,短短数十年,他们辛苦经营的江山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来秦衷一进城门时,见门口的那些官兵个个目光呆滞,无雕鹫之明锐,无虎狼之雄心,他不禁感叹稍许。缓缓进入大都城内,牵着瘦马先到大都的武林世家莫家堡。

    这莫家堡的先祖可追溯到南宋高宗皇帝年间,当年大侠阮枫为国为民,实为侠之典范,这阮大侠还是高宗皇帝的外甥,徽宗女轩夕公主独子。靖康二年,金军乘雪攻破汴梁,虏走徽宗、钦宗两位皇帝,将之囚禁于异国北方,阮大侠为救二帝,与好友莫天相约闯入金宫,后来事成,徽宗、钦宗却不愿再返中原,执意隐姓埋名。高宗遵父兄心意,表彰莫天营救大功,赏赐了巨大的财富给莫家。莫天一半用之于民,一半在燕京筑造莫家堡,后来代代相袭,后世堡主皆秉承侠义之道,在北方除青志派,丐帮等,亦是颇受百姓景仰的名门。她坐落于大都西郊,占地广袤,时下由莫允扬继任堡主之位,他与秦衷一年纪相仿,乃是莫逆之交,故而秦衷一直奔大都城中,是要在莫家堡歇脚。

    那莫允扬遂以上宾款待秦衷一,当晚设了家宴。秦衷一也把与快活寨鲁女侠有约之事逐字相告。莫允扬听罢,道:“这快活寨就在大都附近,稍后我亲自带你去找鲁女侠,只是在你走之前,我有一件大事当向你述说。”秦衷一道:“大哥你不必客气,你只管告诉寻龙,那快活寨确切位置何在,寻龙自己去找便可。对了,大哥有何大事?请说。”莫允扬娓娓道来:“这大都除了皇帝外,最有权势的莫过五个人,哪五个人?乃是丞相脱脱,滁阳王巴布图,也就是九王爷,洛阳王扎南,也就是七王爷,以及皇弟晋阳王阿必古,镇国侯华达牙。这五个人的名号想必兄弟你不会陌生,他们啊,几乎将当朝权势瓜分了去,然而以我看来,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便就只有那九王爷与阿必古两人,那脱脱与他伯父一般,都是玩弄朝纲的佞臣!那七王爷为人奸邪,常与武林人士为敌,而那华达牙,心狠手辣,他这官是皇帝专用来对付武林人士的。我今日要向兄弟你说的事,正是与此人有关。日前我经过他的府邸,似乎看见了一位武林宗师,以免有损这位宗师的威名,我便在此之后派人再三打探,结果均证实真的就是那位宗师,而最重要的是,我还得知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他逾说逾是怪异,引得秦衷一一脸困惑,忙问道:“这五个人寻龙的确听过,只是大哥口中的那位宗师究竟是谁人,那件更为惊人的大事又是甚么?”莫允扬看了看秦衷一,略低沉道:“兄弟啊,你知道这华达牙对于整个武林都是名誉坏透,他对待武林同道的手段也是令人发指,而我说的这位武林宗师却与他谈笑无间,宛无仇恨,说出来,以这位宗师的大名,恐怕天下间信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哎,你大哥我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秦衷一道:“大哥你不必顾虑,难道寻龙与大哥相识相知,还不清楚你的为人么?”这莫允扬点了点头,正色道:“这位宗师便是盟会的前任副盟主,昆仑派掌门人云叶真人楚大松。”他说完罢,再去看秦衷一,但见他惊愕得向前走,又急摇头道:“不可能,楚盟主他向来痛恨蒙古权贵,而且素有侠名,在十年前他退出盟会,不再过问武林中事,可以说是退隐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大都,还与那个武林人士人人厌恶的华达牙在一起谈笑呢?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莫允扬知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道:“兄弟啊,你的心情大哥我甚可理解,起初我与你的反应也是一样。想这楚盟主英雄一世,怎会做出有悖武林大计的事呢?在我派人证实以后,我自己仍然不肯相信,于是我只好亲自去华达牙府邸打探一番,结果竟然让我亲眼见到了楚盟主。”秦衷一回过头来,见他一面真诚的颜色,自然不像有意要欺骗自己。

    思量良久,兀自摇头道:“此事太过蹊跷,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大哥你可曾深入打探?”莫允扬叹了口气道:“这华达牙拥兵甚多,府上高手如云,以我一人功力,根本无从进入……”秦衷一倒来安慰他道:“大哥你不必自责,楚盟主待我不薄,况且他侠义慷慨,在公在私,寻龙也当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莫允扬笑道:“有兄弟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我堡中弟子来报,在大都东郊的云福客栈,好像看到了崆峒的余道平余道长,青城派的不醉老仙安太平安道长,以及龙门的龙欣龙门主,神剑门的王洛旭王门主,还有一位是大秦帮的罗化典罗帮主。”秦衷一大吃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愕然道:“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可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人物,一块住在客栈里?难道是为了甚么宴会而来?不过若有宴会,定然住在别家门派中,那又怎么会聚到客栈来了呢?”莫允扬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接到消息。还来不及查实,兄弟你就赫然到访,大哥高兴起来,因此把这事忘了。说到楚盟主后才想了起来。”秦衷一拱手道:“好,大哥,这两件事来得太急,也太凑巧,寻龙此刻已坐不下了……就此别过!”莫允扬知他秉性,遂不多劝。秦衷一跨上瘦马朝东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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