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转至少林派。

    少林地处中原登封境内,依山傍水,庄严肃穆。天下间闻名的宝刹数不胜数,唯独因为当年禅宗六祖慧能受其师弘忍衣钵,创立南宗,以少林寺为传佛之地,后世遂以此为佛教正宗。所谓“禅宗祖廷,天下第一名刹”,故此居众寺之首,乃世所公认。少林派名声贯于宇内,播在瀛寰,当今武林则以少林派的综合武功为天下第一,世人莫不景仰。

    提到少林武功,实乃博大精深。慧能大师尚且未能尽数专研透彻,何况后世?传说少林武功乃是达摩祖师梦中受佛祖释迦牟尼传授,因而达摩祖师总被世人传得那般伟大且高深莫测,他在闲时将武功与平生所悟整理成书,称之为“少林绝技”,尽管慧能大师已是顶级高僧,在武学上的修为登峰造极,但他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不过参透了其中几门算得相当高的武功,像那《波若秘笈》、《无量心法》等绝世武功,慧能大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至于往后历代方丈、或是诸班高僧自然无法尽得真传……

    少林居少室丛林,与太室呼应于嵩山南麓,曲径通幽,静谧悠然,历代方丈紧守祖师遗训,不敢罔起异心,故此后代方丈并同掌事高僧,均想少林绝技恐无人能悉数练就,遂将之定为镇寺之宝,对外声称藏之于藏经阁内秘密之处,并且设置机关:一是避免少林弟子因无法参透其中武功,而终身沉迷;二是防着邪恶之人偷学后危害苍生,毕竟天下间奇人无数,谓之藏龙卧虎,少林弟子纵然难以融会,难保世上所有人均无法贯通。但即便如此,想要将少林绝技据为己有的人,几百年来仍是层出不穷。所谓正派,抑或邪派,私自潜入以图窃取绝技者,比比皆是。

    然而盛名之下,必有神佑!少林毕竟享有天下武功卓绝的盛誉,寺中罗汉,金刚,各类掌事的武功出神入化,高手如雨如云,不到有穿石破壁的火候,试问谁敢越雷池?因此近百年来,都算是安稳平静,而当今武林有至尊神鹫居盟主之位,各门各派秩序井然,少有相互欺凌暗斗的举动,算得是清平之世,无妄无灾!

    少林派历史甚是悠久,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坎坷,唐朝武宗曾下令禁毁佛寺,世上大多佛寺曾面临浩劫。然而少林寺在天下有无数的僧侣,盖其地位尊崇,往往可幸免于难。五代天下大乱,少林寺险遭洗劫,又享诸类侠客隐士相助,竟然幸存无损。如今正是大元惠宗至正九年,公元一三四九年。

    在少林正门口,四名手持长棍的弟子严目把守,任凭周遭风起风落,均只纹丝不动。这一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少室山附近本来风景秀丽,如今大树荫蔽之下,谓之避暑驱热圣地,恐也无过。

    约莫正午时分,门前露出一条身影。这并非光头和尚,头上梳着大元汉家惯发(蒙古人为了区分蒙汉,便于管理,规定汉人、南人不得梳蒙古人的发型),只是身影较寻常人略微修长,细细一看,分明是个青葱少年的打扮。他本在寺内,时下三步并两步快速冲到门口,那四个守门的僧人听得呼吸声急促如雨,远眺得见,先是一愕,接着纷纷握紧手中长棍,似乎早将此人视作宿敌。这少年正面奔来,原来是:身长八尺七,无髡首辫发,着平梳抓髻,面如冠玉,眼似丹凤,眉如墨剑,鼻梁高挺,皓齿微张,五官各司其职,使得当前这面相俊朗无匹:只怕是要气死宋玉,羞死潘安,体格健壮,轮廓分明,踏着一双麦秸编织的草鞋,就是这副乡下人的扮相,尚未开口,即已散发出几分与众不同的贵胄气,他十八岁左右的年纪。

    这少年见四位门僧死死得盯着自己,突然“哈哈哈”大笑三声,拱手道:“四位师兄,可好可好?这么热的天还在这当值啊,真是……真是十分辛苦,不如让我来替你们。”他话语清晰,声音高长,远远听来,便知他不谓有豪士气度,平日行事也具爽朗之风。四位门僧向他横跨一步,一个道:“阿浪,你又想下山?这个月已经四次了,方丈他吩咐了我们,绝不可再纵容你!”这少年原来名叫阿浪。他只不答话,却走到说话的那个僧人跟前,用手将他环保住,笑道:“哈哈,真是瞒不过几位师兄啊!这次嘛,我的确又想下山,但师兄你有所不知,我下山是要去办一件大事。”其余三个门僧向那僧人使个眼色,阿浪从中瞧见,又走到其他三个身旁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所以我把昆生也叫来啦,你们不相信我,不会不相信咱们寺中最老实的昆生哥吧?”说罢,朝庭院里吹了声口哨,四个僧人面面相觑。

    但见一个戴着少林僧帽的憨厚和尚缓缓走来,他面无颜色,平静如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见了门口五人,轻微咬着嘴唇,面色变得颇是为难。阿浪见他步伐缓慢,快速奔了过去,一把拽起他来到门前,先拍了拍这小和尚道:“昆生啊,你大声地告诉他们,我这次下山,是不是奉了你师父的法令?”四个门僧将目光齐刷刷射到昆生眼旁,这小和尚昆生只一浅笑,皮肉不张,明眼人一瞧便知他是违心曲意。昆生又望了望阿浪,见阿浪笑意浓浓,这才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我师父……我师父让阿浪到登封去办一件要事。烦请四位师兄放行……”阿浪听罢,私下朝昆生竖了拇指,那四个门僧沉思对吟片刻,俱道:“哦!原来是奉了弘靖师伯的法令。”一个僧人续道:“既然是弘靖师伯的法令,哪有不放行的道理?”

    阿浪立时拱手称道:“多谢四位师兄,那阿浪这就下山了,争取不辱本派威名!再会!”他同昆生走到门外,向昆生挥挥手低声道:“好兄弟,有劳了。”昆生只道:“你万事小心……早点回来,否则……”阿浪不等他说完,撒腿奔走,快速离开山门。

    阿浪一身便装,手里并无半件兵刃,他行步飞快,轻功了得。一路奔向登封城,不曾多作停顿,但气息却平稳如常,想必其内力数为上等,年方二九的少年可到此地步,莫非他天赋异禀,就是平日练习刻苦。他华丽出走,不到三柱香时候,就到了登封府城门口。阿浪寄生于少林,却并非少林弟子,也非俗家弟子。自小在少林及嵩山长大,其他弟子如何练习武功,他也毫不偷懒。他正是秦衷一心中念叨的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乃是秦衷一最疼爱的关门弟子,秦衷一将阿浪视如己出,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纵论其中或许稍有隐情,但秦衷一待他也是千万个真心,教他学习天文地理,知历史,晓兵法,通人伦,明仁义。两人亲如父子,此处且不赘述。

    阿浪除去英伟俊朗的面目,就是那超于凡人的酒量,是以每有方丈叨念劝说,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寺中,不得擅自下山,他仍自要想方设法离开,为的不是红尘俗世的缤纷绚烂,而仅仅是那几杯美酒。他走路的姿态亦是独特,每走一步,两脚大幅分开一下,气势颇足,来到登封,一面因其英武高大,一面因其步伐独到,一时引来诸多关注。一位大婶提着菜篮,且走且看,不小心撞到石头,狠狠摔了一跤,阿浪看在眼里,以为是自己太过潇洒以至迷倒这位大婶,当下扶起她来,微微笑道:“大婶,你再这样,那在下可不敢到登封城里来了……”这大婶不禁一愕,阿浪才道:“大婶不必在意,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这大婶格格一笑,谢罢便去。

    阿浪再往前走,突见一群人围在了大街上,这登封城本来秩序井然,阿浪见状,自知有事发生。他爱看热闹,立马围上细视,只见三个服饰怪异的男子被几个中原人士围了起来,阿浪看那几个中原人士的打扮,低声道:“呀!是嵩山派的几个师兄。”原来那几个武林人士乃是嵩山弟子,阿浪既是嵩山掌门的徒弟,虽然并不住在嵩山,平日跟着秦衷一学习时总能见到嵩山弟子,自然认得他们。他再打量另外三个,他们衣服的造型颜色与中原的均有极大的不同,并非蒙古、色目人种,也非高丽、东瀛一类,阿浪从小到大都在嵩山少林一带,亲身阅历固然有限,一时无处辨识。

    只好静观其变。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汉子,青袍上端有一团烈火图案,手里拿着一把暗青色的长剑;一个是童颜鹤须的秃顶老人家,年纪恐达六十来岁,拿着一副牛尾鞭;还有一个年纪尚轻,也穿了身青袍,面色黝黑,双目刚毅,甚具威严,身高体宽,如丛山中的高峰屹立在诸位嵩山弟子中。阿浪挤进人群里,想看看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便不开口与嵩山弟子相认。须臾,一个嵩山弟子声色急促地道:“哼,你们这打扮分明就是外族异派,现今无端出现在登封府,是要到我嵩山挑衅么?”阿浪心道:“原来展师兄怀疑他们是邪魔外道。不过师父说以前世上有四大魔教,如今都归顺了盟会,那他们又是哪里的呢?”众人听那嵩山姓展的弟子说到异派二字,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声声惊讶,中原人士听得异派,自然会想到从前那几个为祸武林的魔教,哪个不是咬牙切齿,哪个不是心惊胆寒?那青袍者只是一笑,向身后的青年道:“二公子,你来说。”那青年微微一笑,缓缓道:“原来是嵩山派的几位高手,失敬,我三人来自东海,初到中原,是想去拜访明真方丈,并无伤害嵩山之意。”另一个嵩山弟子道:“你们衣服上有火焰,又来自东海,莫非是神火岛神火教的人。”青袍者道:“正是,神火教三年前已经与中原武林冰释前嫌,你们的至尊神盟主也准我神火教与中原门派自由来往,嵩山派不会是想破坏神火教与中原武林的关系吧?”他说时向前走了一步,那嵩山弟子不知如何作答。另一个嵩山弟子指着秃头老汉道:“可是,他为何打伤我们中原武人?”秃头老汉抖了抖双鞭,笑道:“哼,是那个人要和我比武,我鞭子无眼,不小心伤了他,不过嘛,我已经向他道歉了。”说罢,朝那青年悄悄说了几句话,那青年便道:“对啊!武林中人比武,难免有些误伤,有甚不是之处,伏望海涵。”那嵩山弟子道:“那人是崆峒派弟子,他们大师兄余德坤下个月年满而立,本是好意到我嵩山送请帖,现下被打折了腿,你教他怎么回去?”众人听到此处,纷纷指责那秃头老汉,人言可畏,那秃头老汉看来性情颇急,面对众人指责,心一下慌了,朝嵩山弟子怒吼一声,顺势向那嵩山弟子一鞭甩去,众人一见有好戏可看,当下自觉散开,腾出一块空地。

    那弟子看准鞭子来处,急忙闪躲,时下几个嵩山弟子已将那三人团团围住,而围观者退后,也不觉围了一圈。阿浪心道:“这三人看来并不是甚么坏人?其中定有些误会。如果真打起来了,事情闹大了可不好……。”心下决意一定,待那秃头老汉要再使一鞭,一个箭步跨到他身侧,一把抓住他使鞭发力的右手,又将他左手反扣,众人蓦地又见来人,看他对秃头老汉发力,皆以为是嵩山来了帮手。阿浪虽甚年轻,身体在群人中却可算最为壮实,饶是如此,那青袍者与青年却双双退居在后,只不动手。嵩山几个弟子一见阿浪,均是兴奋不已,齐声笑道:“阿浪!你怎么来了?”阿浪一面向他们招呼应承,一面对付秃头老汉双鞭的交替相袭。这秃头老汉双鞭连出如雨,阿浪闪过了秃头者几次鞭打,半身飞在上空,乘秃头老汉仰首之际,向他狂啸一声,这声音力势如洪,正是他师父秦衷一传授的啸音诀里的武功!秃头者耳根俱惊,双脚顿失平衡,眼看将要倒地怒摔,阿浪右手使力,一招“空手套狼”瞬间将他提拉起来,稍后退了一步,拱手对秃头老汉道:“得罪了,秃头前辈。”众人惊奇于阿浪的“表演”,不吝掌声,秃头老汉却怒目睁眼,吼道:“臭小子!你武功是比我好,那……我不欠人情……多谢你拉了我一把!只是……只是莫叫我秃头!我从前头发可比你的还茂盛。”众人一阵大笑,青袍者咳嗽一声,秃头老汉只好退到青年者右侧。围观的人见打斗既已结束,不一时便各自散开去了。

    阿浪走到嵩山弟子身旁,招呼道:“各位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刚走,你们不该这么鲁莽,要知道你们本是好意,却险些破坏了武林的和平,师父曾说这神火教原本是不想与中原武林和解的,多亏至尊和楚副盟主等人力劝,他们的教主才向盟会许诺,往后与中原武林和睦共处……”一个嵩山弟子道:“可是那位崆峒弟子真的被那人打折了腿。”阿浪道:“哈哈,师兄不必担心,师父自有秘方可将那位崆峒的师兄快速治好,你们先带他回嵩山,去找毛二叔,他知道师父将咱们嵩山派的金疮药放在哪里。”这几个嵩山弟子只好点了点头,阿浪与众人的关系甚好,况且从方才的出手来看,他的武功虽不属上乘,却也足以应付武林中的大多数人,那几个嵩山弟子资质所限,阿浪待人又真诚,他们自然心服口服。那姓展的嵩山弟子随后走向秃头老汉,冷“哼”一声道:“今日就先放过你。若再伤我中原武林同道,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阿浪笑了笑,见秃头老汉口中念念有词,赶紧将师兄们送走,自己也踏着小步打算离开此地,却见那青年迎面抱拳敬道:“这位兄弟,多亏你仗义出手,否则我们这位韦长老一定又会不小心伤了那几个嵩山弟子,那时个中恩怨就更难说得清了。”阿浪回礼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那几个嵩山弟子都是我的同辈师兄,我也不希望事情闹大。方才在下对这位韦长老多有不敬,还望见谅。”姓韦的秃头老汉只愤愤不语,那青袍者对秃头老汉道:“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要不是他拉了你一把,你可就当众摔倒了,那时丢人就丢大了。”韦秃头气呼呼地朝阿浪拱手谢道:“谢谢你拉我一把……”阿浪摆手道:“不谢,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这就要走。

    那青年忙上前一步拦住他道:“兄弟留步,今日难得有缘,不知可否请兄弟你喝上几杯?”阿浪一听有酒可喝,又见他盛情拳拳,登时爽快地应道:“好啊!求之不得。”那青年开怀一笑,在附近找了家高雅酒肆,叫满一桌好菜好酒。四人各坐一方,阿浪天性豪爽,与三人虽只是萍水相逢,且与其中一人方才还交过手,却依然放松自如,毫无拘谨。他先拿起一壶开好了的酒,问道:“还未请教三位高姓大名?”当即喝下一口,听青袍者道:“我是东海范天宇。”阿浪敬他一口酒道:“原来是范前辈,来,咱们喝一口。”那韦秃头续道:“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我叫韦东轩,哈哈。”阿浪笑道:“若你能与在下喝得一般多,叫你一声爷爷又有何妨?”说时大笑一声。又吃了些菜,韦东轩与范天宇也喝下了酒,心想明明欲在言语上占些便宜,结果他丝毫不以为辱,反倒气势十足,这下忽然显得自己很有小家子气了。那青年向韦东轩略一示意,叫他须好生礼待阿浪,韦东轩自饮半杯,见那青年为阿浪斟上一杯,道:“来,兄弟你为人大度,武功又好,若蒙不弃,我愿交你这个朋友。”阿浪道:“好啊,兄台器宇轩昂,又这般慷慨,能与你做朋友在下求之不得。只不知当如何称呼兄台?”这青年道:“我是东海神火岛范奇峰,看兄弟你的模样,我恐怕屈长你几岁。你就叫我范大哥吧。此次是我平生第一遭离开神火岛,初来乍到,许多风俗尚自不明,还望兄弟你多多指教。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啊?”阿浪道:“范大哥,神火岛可是闻名遐迩,我听我师父说,那昔日的东魑范神玉乃是武林的传奇人物……我来自少林寺,名叫阿浪,从小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姓甚么。哈哈……”阿浪本以“在下”谦称,但见这青年并不随流,猜想大抵是他们东海岛上无此惯礼,再者以“我”自居,话语既是简洁,亦足显亲切,此番由他请客,自要随他,遂以“我”为句首。这青年范奇峰喝一口酒又道:“原来是阿浪兄弟啊。不过我听说少林弟子不都是光头么?”阿浪道:“我是出生在少林,却不是少林的和尚,虽然我对佛祖他老人家很是尊敬。方丈他说我不属于少林,我师父又是嵩山派的掌门人,所以这十八年来我一直是嵩山派和少林派两处为家……”范奇峰笑道:“哦,原来令师正是嵩山派掌门人,难怪方才那几个嵩山弟子对你言听计从。对了,阿浪你今年十八岁,我今年二十一岁,稍长你三岁。”阿浪道:“那果真该称你一声‘范大哥’……”两人一见如故,且吃且说,范天宇与韦东轩只像两个陪同的。

    正喝着间,有两个喽啰急冲冲来到酒肆里,他们的打扮与范奇峰等三人的并无两样,看来是神火教中的弟子。范天宇见罢,对范奇峰道:“二公子,我先过去一下。”范奇峰点了点头,便继续与阿浪喝酒,那韦东轩瞧着阿浪酒量虽好,自己与他话不投机,并不主动同阿浪喝一口半口,此间无趣,就跟着范天宇走了。那范天宇听其中一个喽啰禀告道:“堂主,在山脚发现一群衣着打扮很像岛上的人,但属下等仔细查探,发现他们并不是我们的人。”范天宇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先去,韦东轩问道:“看来有人想抢先行动。那我们现在就该赶过去,可是二公子和那小子好像认识很久一样,喝了那么多酒都还没尽兴……”范天宇道:“不怕打扰二公子的兴致!正事重要,况且那个阿浪看来和善,但年纪轻轻武功就那么厉害,教主说江湖险恶,不可轻易相信别人,以免二公子被人骗了,我们得马上叫他离开此地。”两人迅速来到桌前,范天宇先道:“二公子,事情有变,我们要立马采取行动!今下就到此为止,来日方长,改日再约。”范奇峰正捧着酒壶,听罢诧道:“有变?可是我与阿浪难得投缘,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时甚感为难,阿浪笑道:“范大哥你先去办正事吧,青山不改,我们下次再喝个痛快。今日权当小试牛刀,如何?”范奇峰略有醉意,尚自踟蹰,范天宇见他面旁微红,示意韦东轩帮忙,要合力拉他起身。范奇峰不舍得放下手中酒壶,饮下才道:“后会有期啊!阿浪兄弟。”阿浪亦觉不舍,起身送别道:“范大哥好走。”豪饮一壶,目送他离开酒肆,范天宇付了银两,桌上还有丁点菜食,阿浪只好独自在桌旁喝着。

    自语道:“出门遇贵人!虽然酒方几巡,意犹未尽,但知己相逢,后会有期。愿有缘早日再续,那时再补饮几杯不迟。”喝了一口,吃了一阵,发现桌上没什么酒菜了,摸了摸衣袖,知道自己囊中羞涩,却还是硬要了些酒,再喝得片刻,酒又殆尽,不禁仰天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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