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释情

    听说费扬武回来了,冬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松了口气。在李家很少会谈及这个人,似乎这个名字都是忌讳的。冬葶心里有些事情牵绊着,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总之是神情恍惚的样子。

    “夏薇,老太太的药吃得差不多了,快去抓些来。”老管家拿着药方递给夏薇。

    “我......我还要给二少爷送东西去呢。”夏薇噘着嘴很不乐意。

    “我去吧。”冬葶说道,“我正好有空。”

    老管家见了便道:“冬葶,你就不要去了。我另找人去。”似乎在这个家谁都知道李之尧对冬葶的意思,谁都不敢去得罪她。

    冬葶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去就是了。她们都很忙。”说着就拿着药方出门了。

    真的是要出门吗?显然不是,冬葶只是想出去,出去找她心里的答案。拿着药方去药铺买了药之后冬葶不太想回去,那么到处走走吧。冬葶拿着药材无意识地随着人流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费扬武的府邸,这个她曾经一直想逃离的地方。

    远远地看着,冬葶都不知道她在盼着什么。敞开的大门里没有走出任何人,但是看着那里冬葶的心就会很安静。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平安?还是负伤了?还是......

    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贝勒爷回来了!”这是尚吉的声音。

    回来了?谁?费扬武?冬葶不由地往后躲了躲,她不想让费扬武看到自己。

    费扬武上朝回来,跳下马后把斗篷卸下来扔给了尚吉,“备便服,我要去找瓦克达。”他跨上台阶没几步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他。他停了停转过身,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让他有些找寻不着那双眼睛。正当他认为自己错了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对面小巷里的熟悉身影。“冬葶?”他轻声说道。冬葶似乎也意识到他看到了自己,连忙转身朝巷子里走去。

    费扬武见了忙追了过去,尚吉一转眼就发现费扬武不见了。“贝勒爷!您去哪儿?”

    冬葶朝巷子里跑,转来转去突然停了下来,原来这是条死巷,前方已经没了去路。转过身一看就看到费扬武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真的是你?”费扬武慢慢走近她。

    冬葶一步步朝后退,“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费扬武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药,包裹上印着药铺的名字,“保春堂?从保春堂回李家根本不会经过这里。你真的是路过?”

    “我......”冬葶已经退无可退了,干脆直闯吧!她迅速地朝费扬武身边闪过,可是却被他一把攥住胳膊。

    “你是来看我的?”费扬武凝视着她问道,“想看我是不是平安?”

    “不!不是!”冬葶把头扭到一边。

    费扬武看着她不说话,沉沉的呼吸声听得清清楚楚。慢慢地,他松开了手。“你......你在李家生活的好不好?”

    原以为他会继续逼问自己是不是为他而来,可没想到他会柔声问这个问题。冬葶不由地回头看着他,他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我......挺好的。”冬葶说道。

    “真的吗?”费扬武又问道:“真的好吗?他们没有因为那些传闻误会你?”

    冬葶见他不再那么强硬便也不再反抗,“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

    “是吗?”费扬武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就好。我放心了。既然是路过,那就早点回去吧。”费扬武悠悠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你......”冬葶突然不想他走,话一出口就看到他停了下来。“你......你还好吧?刚从战场上回来,有没有受伤?”

    费扬武摇摇头,道:“没有。平安无事。”

    “你......”冬葶肚子里所有的话似乎都很难开口,“以后出征一定要小心,别受伤。”

    “嗯......”费扬武应了一声,顿了顿之后突然回头看着冬葶,快步走向她。一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俯身吻住了她。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等冬葶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他怀中接受着这事先毫无征兆的亲吻。费扬武松开了她,不敢看她的双眸。“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因为我知道如果受了伤,不会再有一个傻丫头为我拔箭疗伤。”说完转身就走了,走的毫无留念一般。

    冬葶看着他转过巷子没了踪影,他吻她的那个感觉似乎还停留在嘴唇上。发生了什么?那人真的是那个不讲道理、整天大男子主义的费扬武吗?他......怎么了?一个个问题不停地在冬葶脑海中盘旋,久久不能散去。

    走出巷子就看到费扬武已经翻身上马,尚吉捧着便服道:“贝勒爷,您还没换衣裳呢。”

    “不换了!”费扬武转过头朝冬葶这里看了一眼,四目相交,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了。在冬葶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费扬武,那么刚才巷子里的那个人又是谁?

    几个兄弟又相约一起喝酒,费扬武晚到。瓦克达、阿济格和豪格都已经到了。

    “你迟到了,费扬武!”瓦克达拿起酒杯就满满地斟上酒,“罚你喝酒!”

    “好!”费扬武爽快地答应了,拿过来仰头就喝光了,然后又拿起酒壶道:“我来晚了,应该罚三杯!”说着又给自己斟上慢慢的两杯。

    瓦克达看看阿济格和豪格,有些莫名。“费扬武,你怎么了?”

    “没什么,迟到就应该罚酒呀。”他笑着说道:“来来来,都满上,我们一起喝一杯。”

    他的笑容很僵硬,显然是故意为之。大家拿起酒杯来碰杯而饮。放下酒杯阿济格就问道:“费扬武,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费扬武说道:“难得我们聚在一起喝酒,不醉不归啊!”说着自斟自饮起来。

    这一顿饭吃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酒坛子喝了一坛又一坛。大家都醉意颇浓的时候,才知道回家。费扬武喝得很醉,几乎走不了路。阿济格扶着他走出门。

    “瓦克达,我送费扬武回去。”阿济格眼看费扬武根本骑不了马,于是让人套了马车。

    瓦克达也是豪爽之人,这会儿也是喝得不知道南北。海青扶着他跌跌撞撞往前走,听到阿济格的话瓦克达便摆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道:“好......你送他......我我放心。”

    阿济格和费扬武坐在车里,尚吉在外赶着车。费扬武满身酒气的躺在那里,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阿济格看了看他问道:“喂,你是不是心里不爽快?简直就是在灌酒。”

    费扬武突然坐了起来,他眼神迷离地看着阿济格,“阿济格,我......我心里苦啊!”

    “什么?你心里苦?”阿济格倒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费扬武这么说自己,他是个从来不叫苦的人。看到他叫苦阿济格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他坐近费扬武问道:“费扬武,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

    借着月光,分明能看到费扬武眼中闪着泪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喝醉了而已。”说着他就朝窗外望去。他微微仰头,似乎不想让眼睛里的眼泪落下。

    阿济格看着他,知道他说“没事”是假的。他心里到底是困扰着什么?是阿敏的事?还是别的呢?阿济格没有问,他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费扬武就是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不过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经历过生死都没有见过他落泪,这一次却目闪泪光。

    月亮冷冷的,似乎也和费扬武的心境相同。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阻碍太多太多,虽然放之不下也狠心去忘记。她......或许只能成为他心里牵挂的那一个。

    费扬武借酒浇愁,冬葶也好不到哪儿去。费扬武突如其来的那个吻让她怦然心动,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到唇边的火辣。他对自己到底是一刻的心动还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冬葶对费扬武似乎很了解却有不了解,他在想什么?有时候冬葶能知道但有时候却又不知道。不过能肯定的一点是,他不会为了自己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只能随着这一个吻而结束。

    冬葶试图让自己闭上眼睛睡去,可是一直到东方既白都没有睡着。她的心里永远都出现这那个人,永远都能感觉到他那掩饰在冰山下的热情。

    再说瓦克达,醉醺醺地回到家。阿岱看到他又是烂醉如泥浑身酒气,显得有些不悦。

    “怎么又喝醉了?”阿岱问海青。

    海青把瓦克达扶上榻说道:“贝勒爷和英亲王还有大阿哥、费扬武贝勒喝酒,一时开心就多喝了些。”

    阿岱撇了撇嘴道:“他们聚会那一次他能清醒地回来?行了,你去吧。我来照顾他。”海青离开后阿岱就打水给他洗了洗脸,“你就不能少喝点?酒不要钱的吗?”

    瓦克达迷迷糊糊中说道:“开心嘛!我累了,想睡觉。”说着就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里屋走去,一个大字朝高床暖枕上一躺。

    “喂!喂!你浑身酒气还想上床睡?”阿岱可不想一晚上闻酒味道,“你今晚就睡榻吧。”

    瓦克达一甩手道:“你不是让我上床睡了吗?怎么这次又不让啦?”他执意要睡在床上。

    阿岱气呼呼地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瓦克达,真的有些生气。她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起来啦!今晚到外面睡去!”

    “不去嘛!”瓦克达把胳膊往回用力一收,顺势就把阿岱给拽倒了。

    “哎哟!”阿岱没站稳一下子倒在瓦克达怀里。

    瓦克达睁开眼就看到阿岱躺在自己怀中,四目相对仅仅寸离。阿岱身上的女人香慢慢侵入瓦克达的心扉,混杂着酒劲突然一股热血冲向脑部。“你......你不是已经让我......让我拥着你睡了吗?”瓦克达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了温柔的目光。

    “我......”阿岱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他身上的酒味似乎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阿岱面泛红晕低眉闪目,这让瓦克达感觉到心头有一团烈火。他紧紧地抱着她,终于鼓起勇气亲吻了她的额头。阿岱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只是将双手放在胸口,似乎在努力抑制着跳动过速的心。

    瓦克达的温柔让阿岱浑身酥软,这原本早就应该在新婚当日的洞房花烛,一直拖延到今时今日才发生。红霄帐内弥漫着温柔和爱抚,阿岱对与自己结合的这个男人慢慢地生出爱意,如果说之前已经慢慢爱上瓦克达,那么今宵之后那就是完整的爱。

    清晨,瓦克达醒了过来,脑袋还有些涨涨的。他皱了皱眉翻个身,突然看到身边的阿岱。雪白的玉肩裸露在锦被外,瓦克达有些吃惊。似乎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偷偷掀起被子看了看。

    “哎呀!”瓦克达顿时满脸通红。

    阿岱被他一叫也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满脸通红的瓦克达。“你......”阿岱想起昨晚的温存也是面泛羞涩。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瓦克达慌忙起身辩解道。

    “什么?不是故意的?”阿岱听了顿时心头一凉,“你什么意思?”

    “我......”瓦克达不知道改说什么,“我昨晚做了什么?是不是伤害到你了?对不起!”

    阿岱听了便躺下背过身去不理他,“你现在才是伤害到我了。”

    瓦克达挠挠光溜溜的脑袋,感觉着阿岱的这句话,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他把头凑过去看着阿岱,“昨晚,你是......是自愿的?”

    “走开!不理你!”阿岱推开他,心道:真是木头!

    瓦克达“嘿嘿”一笑也和被躺了下来,在被褥里伸手搂住阿岱,“再睡会儿。”

    “放开!”阿岱娇嗔道:“别碰我!”

    这回瓦克达可算是赖皮了,抱着她不肯放手。“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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