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克达春风满面地来到朝房,想起抱着阿岱的感觉简直欢心无比。

    “瓦克达,瓦克达?”一个同僚叫了他几声,可是他不但没有反应还在那儿兀自傻笑。“喂!瓦克达!”同僚推了他一把。

    “嗯?”瓦克达才缓过神来,“什么事?”

    “那日你不是给我看了看手相?我回去研究过了,趁现在时候还早我帮你解解。”说着就去抓瓦克达的手。

    瓦克达突然把手放在背后,“不!不要看了!”他可不想把留着阿岱香味的手给别人摸。

    “不看了?”同僚挠挠头,“你不是说很想知道吗?”

    “嘿嘿,现在不用看我都已经知道结果啦!”瓦克达笑呵呵地说道。

    这时候费扬武和阿济格一起走了进来,两个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这个仪式应该由司礼监那里负责,大汗要效法中原,那些礼仪我们都不是很懂。”

    “什么事情啊?”瓦克达迎过来问道。

    阿济格说道:“过几日就是中秋了,这次中秋要按照中原的方式过。”

    “为什么?”瓦克达挠挠头,“中原的过法?是什么?”

    费扬武和阿济格相视一笑,这里是朝房不能解释给瓦克达听,但是他们心里知道皇太极用这个方法是为了笼络汉臣的心。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跑来,“十二阿哥,两位贝勒爷。范大人有请。”

    “范师傅?”费扬武和阿济格还有瓦克达便跟着小太监往范文程当差的地方去了。

    范文程正和几位大臣商议事情,看到他们三个来就示意他们进书房去等。等了没多久范文程就来,“怎么样?就要过中秋了,有什么好提议?”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范文程想要说什么。“范师傅,您是想说中秋节安排中原礼的事情吗?”费扬武问道。

    范文程点头道:“没错。朝鲜之战后宫中没有什么庆典,大汗想借此佳节君民同乐。”

    “这事看来要交给礼部的人去办。”阿济格说道:“我们都不清楚中原是如何过中秋的。”

    “大汗已经着令礼部的人督办”范文程说道:“礼部有不少汉臣,他们都懂得如何操办。到时候你们几个最好去看看,多学一些中原礼,将来定有用处。”

    瓦克达显得没什么兴趣,“我们是一介武夫,学那些礼仪也没什么用处。”

    范文程微微摇头,“瓦克达,你这就错了。这些东西能拉近你们与汉臣的距离,能让你们学到更多。”他看着费扬武说道:“你说是不是?费扬武?”

    费扬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阿济格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哦!是!是!”费扬武心里担心的是一旦和礼部的人接触,势必会碰上李之尧。

    礼部接到旨意后就着手操办起来,李之尧作为礼部的一员负责草拟礼仪仪仗的章程。要给后金草拟章程,李之尧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不得不作。书房里面亮着灯,手握着笔却一个字都没写。李之尧想起了以前在自家过中秋的情形,去年中秋一家人团聚仍然历历在目,可今年中秋却身在异地为异族草拟章程。多可笑?李之尧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少爷,月饼。”秋蘅端来了刚做好的月饼。

    “还没到中秋呢,就有月饼吃?”李之尧拿起来吃了一口。

    秋蘅说道:“老太太说今年的馅料配不齐,所以就先做几个试试看味道如何。”

    李之尧吃了几口说道:“味道还行啊。”他忽然抬头看了看秋蘅,“对了,冬葶呢?”照理还说服侍他的人应该是冬葶。

    “她有些不舒服。”秋蘅说道:“躺了一天了。”

    “不舒服?怎么没人告诉我?”李之尧因为礼部安排中秋的事宜很晚回来,一回来后就钻进书房里写章程,知道冬葶不舒服后他立刻扔下笔跑了出去。

    冬葶心情不好再加上入秋后天气变冷,于是就病了。她刚喝了药躺在床上发汗,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睁眼一看是李之尧。

    “冬葶!”李之尧焦心地问道:“怎么病了?要不要紧?我去找大夫来!”

    “不用了。”冬葶摆摆手,“我刚吃了药,这会儿有点发汗,过了今晚就会好了。”冬葶可没有小姐那么金贵,这种小风寒挨一挨就过去了。

    李之尧伸手摸了摸冬葶的额头,的确很多汗。“这里要冷很多,我吩咐人给你多做几件棉袄。”他捏着冬葶的手柔情地说道:“你吃了这么多苦,我不想再看到你受罪。哪怕是小病。”

    冬葶把手收了回来,微微笑了笑。“我真的没事。你不用那么担心,你的差事比较重要。”

    “差事?”李之尧哼了一声说道:“都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懒得理会。中秋了,大汗要按照中原礼法过节,我正草拟章程。明天要去向那些亲王、郡王、贝勒们细授。”

    “亲王?贝勒?”冬葶轻轻重复了一遍,那岂不是能见到费扬武?李之尧和费扬武之间的积怨到时候会不会......

    李之尧听见了冬葶的喃喃细语,“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我见到那个家伙会忍不住?”李之尧看了看冬葶,“放心,我不会去招惹他。不过也不会让他好过!”他愤愤地说道。

    冬葶不担心费扬武会找李之尧的麻烦,却很担心李之尧去找费扬武的麻烦,李之尧的最后一句话让冬葶极为揪心。“大少爷,你不要和他......”

    “我有分寸。”李之尧的心似乎很坚定。

    第二天,一些亲王贝勒都聚集在一处,礼部派人来讲解中秋礼俗。讲解之人并非李之尧,但是他作为助手协助。

    费扬武和瓦克达也被安排去学礼仪,阿济格因为是皇子在宫中由另外的人教授。一进门瓦克达就推了推费扬武,“费扬武,你看!”他向站在一旁怒视他们的李之尧努了努嘴。

    费扬武朝李之尧看了一眼,见他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充满了怒火。费扬武瞥了他一眼,对瓦克达说道:“别理他。”

    礼官慢慢地讲解了中秋节的礼俗,中秋有祭月的礼俗,届时大汗和大福晋会带领群臣和后宫一起祭拜,还会有新臣服的朝鲜和蒙古亲贵,极为隆重。中原跪拜的礼俗和大金有所不同,礼官中和两地风俗之后有了新的章程。亲王贝勒按照章程反复习练,务必到时候不能有丝毫失误。

    起起落落叩拜,费扬武都有些厌烦了。跪在地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冷冷地说道:“头再低一些。”这声音很是熟悉。费扬武抬头一看,李之尧站在自己的面前,垂目看着他。而费扬武直起身子瞪着他,没有说话。李之尧背着手继续说道:“贝勒爷,头再低一点。再来一次。”他说完后仍然站在那里动都不动,如果费扬武再练习那就是对着李之尧磕头了。

    一旁的瓦克达见状自然忍不住,“腾”地跳起来。“喂!你想干什么?借机报复啊?”

    瓦克达一嚷其他人都朝这里看过来,礼官见状要上前阻止李之尧却被一旁的代善拉住。

    李之尧瞥了一眼瓦克达后继续盯着费扬武。“借机报复?若是瓦克达贝勒一定要这么说下官也是百口莫辩。今日前来只为中秋习礼,若是费扬武贝勒认为是下官伺机报复,那么下官也无话可说。”

    “你找茬儿是吧?”瓦克达刚想伸手揪李之尧就被人拉住了手臂,正是费扬武。

    费扬武把瓦克达拉到一边,然后看着李之尧说道:“李大人也是公务在身,职责所在。瓦克达,不要鲁莽。”说着就再次跪下来但是却侧过身子对着站在远处看着他们这里的代善,按照刚才教授的方式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问道:“李大人,这次如何?”

    李之尧哼了一声说道:“贝勒爷果然一点即通,这次做的很好。”

    “是吗?”费扬武拱手道:“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瓦克达瞪着李之尧,恨不能上前揍他一顿。远处的代善见状微微点头,对礼官说道:“我们继续吧。”

    到了中午,太监们送来了饭菜。大家按照爵位不同分开吃饭,吃的东西也不同,有些官宦人家也会派人送饭来。瓦克达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吃饭都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费扬武,你忍他干什么?他明明是借机报复,一会儿我也找茬儿揍他!”

    “别找麻烦了。你没看到你阿玛在远处看着吗?”费扬武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礼亲王看着我们但不开口,他就是要看我们是否能沉得住气。”

    “是吗?我阿玛看着我们吗?我怎么没注意到?”瓦克达挠挠头。

    “你呀,就顾着挥拳教训人了,哪里还看得到你阿玛。”费扬武笑了笑继续吃饭。

    瓦克达撇撇嘴,一口饭在嘴里嚼着脑袋四处晃悠。他看到李之尧坐在对面殿宇外面的石狮子边上吃着饭,他的品级在这里比较低而且刚才和费扬武有口角,就算代善不追究礼部的礼官不会这么算了,一顿骂是免不了的。李之尧不愿意和他们一屋吃饭就端着饭菜倒外面来吃,坐在石狮的座基上他心里还有些开心,想起刚才费扬武的样子他就很得意。心中积聚已久的郁结终于能得到一点点地舒解。

    “大少爷。”忽然冬葶的声音传来。

    李之尧转头一看就看到冬葶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冬葶!你怎么来了?”李之尧放下饭菜跑过了过去,“你不是不舒服吗?”

    “老太太说今天家里包了饺子,是你最喜欢吃的。刚起锅的最好吃,所以让我送来。”冬葶打开食盒取出一碟饺子递给李之尧。

    李之尧接过来吃了一个,“嗯!好吃!奶奶真是疼我。”他看看冬葶,“可是为什么要你来?你不是病着吗?为什么不让春苗、夏薇或者秋蘅来?”

    “她们不认识路,我......”冬葶以前在费扬武那里的时候会往来外朝和贝勒府之间,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她知道李之尧不喜欢听到这些话。“快吃吧。”

    费扬武背对他们没有看到,可是对面的瓦克达却看得真真切切。“喂!喂!你看!”

    “别再闹了,别理他!”费扬武继续吃饭不理会瓦克达。

    “你看啊!那个不是以前你府上的丫头吗?”

    “什么?”费扬武一听立刻转过身去,回头就看到李之尧笑呵呵地吃着饺子,冬葶坐在他身边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他吃。李之尧夹起一个饺子似乎是要给冬葶,冬葶伸手接过来放在嘴里,露出甜美的笑容。费扬武看着他们,心中泛起一阵酸。他倔强地转过头继续吃饭,但是脸色却很沉。

    瓦克达看看他感觉到他情绪的瞬间变化,“喂!是不是觉得这个李之尧很招人厌?我这就去揍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坐下!”费扬武瞪了他一眼,瓦克达只要坐了下来。“你忘记今天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别惹事儿!”他忍不住再次回头,可是他们两个已经不见了踪影。费扬武似乎松了口气,只要冬葶不在眼前他就能恢复那份属于他的冷静。

    一顿饭吃得毫无味道,费扬武想在休息的时候走走散散心,瓦克达和别人一起谈打猎的事情,他就一个人走了出来。他背着手往大门口走去,希望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能挤掉心头的烦闷。出门转弯忽然听到巷子里有人说话,转过头看一眼是尚吉,他似乎在和别人说话,但是那个人却被一棵大树挡住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送给他呢?”尚吉问道。

    “我不想见他,你就帮我送去吧。”那人把手上的一包东西塞给了尚吉。听声音,应该是冬葶。虽然大树挡住了她,但费扬武仍然能断定就是冬葶。

    费扬武没有往前走,继续听着。尚吉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是药膏。”冬葶说道:“入秋了,他肩窝上的箭伤虽然已经愈合,但如果秋雨一来一定和酸痛。每次疼得时候敷上这个药膏就会缓解。你一定要记得啊。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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