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搁在小脏人肩膀上,吊儿郎当地拍了两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儿啊?”

    他顺口就说:“翁…”没说完,就停了下来,顿了顿复又道,“翁桥薛,公羽翁,木乔之桥,薛姓之薛,幸会二位。”

    我也不含糊,说:“在下印橙,印象之印,橙子之橙,我小兄弟叫温幼鱼,温文尔雅之温,妇幼之幼,游鱼之鱼,幸会一位。”

    他闻言也是洒脱一笑,眼睛清亮有神之极。

    我说:“既然你要与我们同行,那就得做我的跟班,保护我的安全,答不答应?”

    他倒也爽快:“有何不可,权当将功抵过,就是我这身行头实在落魄,待我…”

    我打断他,笑说:“幼鱼,我们现在就给他焕然一新如何?”

    幼鱼萌萌一笑点了点头,我看着暖心,转头看翁桥薛,却发现他两眼发直,一副恨不能将抱萌物在怀揉乱他漂亮头发的蠢蠢欲动。

    一入耽美深似海,从此bg是路人?

    锦绣绸缎庄。

    我撑着胳膊肘斜靠在柜台上,五指在台面上不停敲落,幼鱼依旧温文尔雅立在大堂中央,阳光轻洒在他米色长衫上,温馨如画,因着头发被一股脑束起,所以后颈的皮肤在阳光下毫无瑕疵的细嫩,倒也惹了不少羡艳的目光,长长的青丝马尾又能顺贴的流泻在背上,一时雌雄莫辨倒也让人恍惚。

    老板眼冒dollar,盯着我一副恨不能吐舌的哈巴狗样,眼神就没离开过我身上的米色皮草小马甲,这可是现代超高工艺制成的无二马甲,最精致的手工千针万缝,最名贵的动物皮毛千淘万滤,就连一根杂色的毛发也没有的绝对纯色,在21世纪都珍惜濒临,更何况这个各方面都落后的古代,不惊为天物才怪。

    当然这也不能就此排除了我当时非常想要模仿云天河但又不想暴露出模仿痕迹的意图。

    但量身打造的就是穿着舒服。

    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位小兄弟,你这皮草外套是在哪儿买的,这工艺,我还从没见过呢?”

    我等得不耐烦,随口就说:“在中国买的,给你说了,你也去不了。”

    老板果然傻帽了,喃喃道:“中国?中国在哪里?”

    我状似仙人指路一般,随手由那掌柜的鼻尖往旁一指,语重心长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板正意犹未尽我的高深指点,正巧帘子掀开,我手指的地方,走出来一个俊美异常的娇小公子。

    是翁桥薛,果真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他本就生的底子极好,加上我又得了他的秘密死穴,这下看去,更是俊美异常,他将头发尽数绾起,斜插一白玉簪,两鬓有细碎流丝,巴掌脸,下巴尖,大眼有神,鼻尖也是小巧玲珑,微翘,唇红齿白,倒也生的别有楚楚动人之姿,与刚才的泼皮何止判若两人之差,分明极天极地之别。

    白褂,青纱,左耳“音”字耳钉倒也有脱颖而出的气势,看来他也是个有背景的人。

    我咳嗽两声,说:“这下干净了,你满意否?”

    他笑盈盈地点头,幼鱼温文尔雅地走过来正忙着掏钱包,我伸手制止了他。

    回头对掌柜谄媚一笑,顺手从皮草上拔了三根毛,果不其然掌柜的如获至宝地双手捧接,就生怕给风刮了去。

    我笑说:“掌柜的这毛就留给你了,那小兄弟的一身衣服我可就带走了,你也不用找零钱给我,只管好好研究研究,寻思着怎么把它发扬光大了就行,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只见那掌柜依旧一幅望着毛发神魂颠倒的痴迷相,估计我的豪言壮语他也没听进去多少,拿了包裹,勾着幼鱼和桥薛就大大方方踏出了锦绣绸缎庄。

    只见他们出奇一致地瞪着我,我被看得毛骨悚然:“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桥薛吞吞吐吐地说:“你…你没有付钱吧。”

    我说:“钱是没付,但我跟掌柜的是等价交换,一样一样的。”

    幼鱼又犹犹豫豫地说:“就…就那三根毛?”

    我说:“你不要瞧不起我这件外套,绝对的国产货啊,好吧!”

    理所当然的,他们面面相觑不懂什么是国产货。

    一路闲逛办货,待我们回了原先的客栈已是暮色四合,方才踏进门,我就犹豫了,满堂熙攘食客好不热闹,饭菜酒香肆意流窜的让我食指大动不已,一楼、二楼、三楼,楼楼客满,无一不是高朋满座,推杯换盏。

    敢情美女的号召力就是非同凡响!

    我问桥薛:“你可有落户的客栈?”

    他摇摇头。

    我再问幼鱼:“那你呢?不和师兄们一起?”

    他也摇摇头。

    好好好,都是忠心于我的。

    我说:“那你们就跟我回房,我让小二在我房里摆酒,我们三人好好促膝长谈一番。”

    我跟他们说了我的房间位置,便独自去找了那店小二,在二楼一排排流水席间将他截住。说来也怪,不就小半天的功夫,这店员还就换人了,看这来人吐纳沉稳,步履矫健,完全没有丝毫浮躁之气,眉目刚健,像是习武出身。

    我也没想太多,就凭着记忆随便点了几样:“五笼包子,松鼠桂鱼、响油鳝糊、蟹粉蹄筋、清溜虾仁、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雪花蟹斗、樱桃肉、酱汁肉、薰鱼、三件子、密汁火方、暖锅,饭后点心就上津津豆腐干、松子糖,玫酱粽子糖、西瓜子、虾籽鲞鱼,枣泥拉糕、方糕、定胜糕、海棠糕、梅花糕、猪油年糕、轻糖松子、粽子糖、浇切片、三色松子软糖、脆松糖、松子南枣糖、金丝蜜枣、奶油话梅、金丝金桔、白糖杨梅、九制陈皮,送到楼上的天字一号上方,我吃不完好打包走。”

    那店小二看了我好久,虽是面无表情,不过眼神却空洞了许久,半响才点头转身。

    我打了个口哨转身上楼,无意间瞥见那楼下似乎每桌都摆着三盘烤得金黄酥脆的肥油鸭子,蘸酱配着大葱包着白饼子吃,我本就生在北京,那玩意儿早就吃伤了,好吃是好吃,但容易胖和不消化,再往上走,发现二楼的情况也是如此,几乎每桌上都摆着三盘烤鸭,再蹦上三楼,情况亦是如此。

    难不成这南方也兴烤鸭这一套,还是今晚就人人都好上了这一口脆鸭肉,绝不可能只是如此的,没有这样的巧合,只怕是千寻的人马已经开始部署阵型,就坐等撒网收鱼了,愿者上钩。

    我虽觉得事有蹊跷但又一时不得思维的突破口,如果是直接在鸭子上做文章,那么我大可以不吃或者想法子浑水摸鱼,但如果是借着鸭子来做文章,那我就不得不做二手准备了,好在记忆还残存了一些与鸭子有关的禁忌,也不知幕后的人是不是这么打算的,总之赌他一赌,也好过束手无策了,若是幸运的被我猜中,那我还可以反将他一军,也算收获。

    赶忙又追上了那还在人群里寸步难行的店小二。

    他回头礼貌地说:“客官还需要点些什么吗?烤鸭需要吗?”

    我摇摇头,说:“不必,刚才点的那些就够了,我是想和你说再要二两芥菜和三只烤兔肉给我打包,明天路上做小吃,不知你们店外不外带?”

    小二依旧面无表情,礼貌地点头说:“当然可以,客官可以回房,你要的东西很快就给你送过去。”

    我踱步回房,几乎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进来十多个人,一股脑将我刚才随嘴点的菜一一摆上了桌子,而那方桌竟还暗藏机关,给他们几下一捣鼓拼装,愣是给展成了一张硕大的圆桌,色香味俱佳的几十道菜就这么称得上是活色生香地呈现在了我们三个饿死鬼的面前。

    我们恨不能举杯投箸往死里吃!偏偏菜还没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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