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进来的就是那给我点菜的小二,他手托一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三盘金灿灿的烤鸭子,满脸喜庆的笑容,我看得一身毛骨悚然,他做什么笑得这幅模样。

    我刚想说,我不要这鸭子。

    他就抢我一步说:“这是千寻姑娘请客给各位加的菜,每桌三盘,客官们慢用。”说完将鸭子一一放上桌,再放了一盘大葱,一盘甜面酱。

    最后将两个白色纱布袋子交给我,这才退了出去。

    幼鱼和桥薛已经满眼五光十色的倒影,看样子,他们很感兴趣这鸭子的吃法,已经围着掉了不少的口水了。

    我赶忙又寻了个纱布袋子将三只鸭子装进去。

    桥薛不解地看着我:“你把它们包起来做什么?”

    我随手抓了根大葱往甜面酱里一蘸,说:“这鸭子就是要包起来才好吃的!”然后大咬一口,脆脆吃起了这刺鼻辛辣的玩意儿,笑盈盈地嚼得倍儿响,边吃边吆喝,“外焦里嫩,松脆酥香,肥而不腻,食指大动啊!好鸭肉,真是好鸭肉,人间美味儿啊!”说罢,大声吮了吮手指。

    桥薛看看我包裹的好好的鸭子,再看看我嚼着的大葱,很是不解。

    幼鱼看我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目光如炬。

    我找了根绳子,将这三个食袋一扎捆在一道往包裹里一塞,然后举起筷子开始挑拣起我的美味佳肴。

    桥薛似乎想要说什么,我赶忙顺手抄起一把大葱往甜面酱里一扫再塞进他嘴里,说:“原来你们也都喜吃这鸭子,今日遇到你们也算对胃之人,三人三鸭,也算风雅匹配。”

    想那细皮嫩肉的翁桥薛也第一次吃这刺鼻辛辣的大葱,这会儿已经耳鼻皆通语不成声唇齿打颤了。

    我顺势指了指四周的墙壁,再指指我的耳朵,顺便一人丢了他们一个眼色。

    温幼鱼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边吃得欢畅,一边说:“这鸭肉着实好吃,不知道印兄是怎么发现这吃鸭子的秘密,非要这么搭配着包起来才能有这般风味。”说得不轻不重,还给桥薛舀了碗莼菜汤。

    我点点头,孺子可教,说:“方才我找小二点菜之时,发现满楼食客都有这上桌之菜,不禁分神驻足看了一会儿,发现无论老幼都是这么一步步吃起来的,便暗记了这步骤,一来是觉得有趣,二来也好在关键之时说与你们听,免得糟践了这美味。”

    桥薛喝了一碗汤,听我们这一来二去,也算心中明了,便挑着爱吃的吃,不再多言。

    我说:“幼鱼,不知道你们师兄落住的客栈,是否也被千寻姑娘包了下来?”

    幼鱼说:“那倒没有,只有这一家是包吃包住的,但早就客满,所幸江南客栈多,他们住的也不远,不如…”

    我接口道:“不如,你带上一只鸭子去慰劳慰劳你的师兄们,顺便跟他们说说,明天你与我同行,也算做个知会。”

    幼鱼深深看我一眼,忽然又勾起嘴角萌萌一笑,抓了几把糖装袋转身走了出去。

    我的心脏又差点吃不消,正太美少年神马的就是治愈系啊!

    待他走后,我和桥薛闷头大吃了好一阵。

    眼看都饱得差不多了,桥薛忽然抬头对我说:“看你一副小混混的样子,没想到骨子里会这么精,识货不说,吃饭也专挑好吃的吃。”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但他偏偏恭维得很不情愿,我随意耸了耸肩:“人不可貌相,我说的是你!”

    他闻言一愣,立即说道:“臭小子!别以为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不做声就是容忍你,若是你敢走漏半点风声,凭你还是个武功白痴,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

    我随手塞一个小笼包到他嘴巴里:“哟哟哟,你很嚣张嘛,造反了是不是,别忘了你是我保镖,义务劳动保护我的安全!”

    他赶紧把包子吐了出来,面色一暗,大灌两口汤:“你老往我嘴里塞东西做什么,差点没噎死我?”

    我垂眼一笑,指指太阳穴:“肚子里没货,脑袋里不灵光,就该受点教训,你的武功可以保护我的安全,我的这里可以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说到底我还是在帮你保护你自己,你该感谢我。不过呢,我倒不喜欢这些口头上的虚无,我还是…比较注重结果。”

    翁桥薛被我说得收敛乖巧了很多,这才对嘛。

    “所以结果就是…”这时,幼鱼突然推门而入,一脸隐含的期待之色,“结果就是,千寻姑娘果然出手大方,凡是参赛者入住的客栈,无一不加菜,恐怕现在这江南小镇已是人人满嘴肥油鸭,户户争叫美人好了。”

    我笑眯眯地点头,果然如此,看来这文章他们是做定了,既然人人上口这鸭子,那么就不是这鸭子有问题,而是要借着这鸭子来有问题了。

    心中拟定第二套作战方案,就招呼着幼鱼继续坐下,三人吃吃喝喝,觥筹交错间,已是更深露重,月上西楼。

    “我睡床!”桥薛也不客气,倒头就翘腿躺了上去,喂喂喂,那可是我的床。

    我瞪了他一眼,只得小声拉了幼鱼问:“你有把握打得过他吗?”

    幼鱼垂睑想了想,也对我小声说:“我怎么知道,不过几率不一定大。”

    我背对他翻了翻白眼,算了,就当他为我出力我给他点福利好了,反正我知道了他的死穴也很难再对他颐指气使起来。

    我把床上的被子枕头被单全抱下来,铺开在地上,招呼幼鱼:“今晚我们打地铺睡觉,明早就劳烦养尊处优睡大床的桥薛兄把我俩以天为盖地为庐的难兄难弟唤醒了。”

    翁桥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个人坐在空空如也的床上,说:“你把它们拿走了,我睡什么?”

    我闭眼休眠,笑得很坏:“你当然是睡床啦,我不是还给你留了帘帐么,扯下来也和被单一样用的。”

    桥薛一夜无声。

    临睡前,我细致找了几样干净的细铁杆任我心中的样式拼装改造。

    幼鱼看着很是不解,问我:“这是做什么?”

    我头也不抬地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他又问:“莫非是武器?不过看样子款式没见过。”

    我笑了笑:“你可以把它当做鱼竿,我要用它来钓鱼,然后…愿者上钩。”

    也许是我笑得过分阴险邪恶猥琐,吓坏了正太弟弟,反正他一直用黑黝黝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我,还生怕我发现他这么个光源。

    可是,又如何能看不见,瓦数那么亮,我又没有眼疾。

    我打了个打地铺,温幼鱼睡在我旁边,一晚上都热气腾腾的,就算漆黑不见五指的室内,我都能看见他萌到不行的粉嫩双颊。

    可惜我不是恋童癖,不然我一定扑上去。

    次日清晨,拒绝了鸭肉蛋花粥这统一指定供应的早餐服务,打包下楼就被整个场面完全shock了,数百里江南小镇已经犹似千军万马的浩浩荡荡,我敢担保,参军都不带这么多男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更甚者彩锦披身,涂脂抹粉,故作潇洒地摆弄仪表,对此我很是不解。而我们走下楼后便仿佛沧海一粟,只得随着人潮涌动。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当初给我报名填表的那个媒婆痣老兄,当然他也寻寻觅觅寻到了我。

    我一副老乡见老乡的眼泪汪汪,说:“大哥,可找到你了,不知我的…”

    他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说:“我说了给你安排在头名走的,你跟我来,马车已经在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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