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唔,”睁开朦胧的眼睛,房里已点了灯烛,

    “我睡了多久,”竟然支在桌上睡着了,

    “沒多久,”

    “唔,是吗,”真是句简洁的回答,

    “他沒有回來吗,”转脸看了看墙角的长塌,目光移向桌旁的羲,他沒有应声就是默认了,其实就是他沒有应声,我也看得出,骜义一直沒有回來,从我们一起进司马府到他先独自回房而我去了斛律恒迦的房间,等我回到这里时就沒有看到他的人影,直到现在都沒有回來,

    “看來,今天他是不会回來了,”应该不止今天吧,

    “公子,”

    “羲,他呢,”

    “回到房间后就一直沒有出來,”

    “是吗,我看他不会忍到明天的,”视线停在紧闭的门上,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浮上嘴角,

    “公子要先歇会吗,”

    “不了,尽快把事情解决完,我已经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是的,公子,”

    “羲,”

    “嗯,”

    “你刚刚在笑,,”

    “什么,沒有,”

    “是吗,”可我的确看见了,就在刚才,他明明在笑,虽然一闪而过,但是的的确确是笑了,而且看起來是那么陌生,

    “去吧,”视线从羲平静的脸上移开,

    ‘吱’的一声,房门被拉开又‘嘎’的被关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屋里的烛光不安的摇曳,似乎在预示将有什么事情在今夜发生,

    “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肃公子,肃公子,”

    “门沒锁,进來吧,”瞟了眼,提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水,

    ‘吱嘎,’门被推开,从外面探出颗脑袋进來,

    “肃公子,”

    “进來吧,茜儿,”

    “肃公子还沒歇吗,”茜儿说着踏进门槛转身掩上门,朝我走來,

    “嗯,什么事儿吗,”不经意的瞟了茜儿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唔……”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又瞄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是的,肃公子,”

    “我不姓肃,茜儿,”放下手里的杯子,好笑地朝一脸惊讶的茜儿笑了笑,

    “咦,,呃,对不起,听公子叫您长恭,又听骜义公子叫您肃,还以为公子姓肃,”茜儿低下头绞着手里的丝绢,

    “茜儿为什么单单叫恒迦‘公子’,”

    “呃,”

    “茜儿称我为‘肃公子’,称骜义‘骜义公子’,为何只恒迦只作‘公子’,”我笑了笑,兴趣绕绕地盯着茜儿,

    “咦,这……”茜儿一副难以解释的样子,困惑至极,

    “肃公子跟他很要好吗,”

    “嗯,”还是‘肃公子’,看來她是改不过來了,

    “谁,”看着茜儿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在问和骜义呢,还是恒迦,”

    “唔……”茜儿咬了咬唇,“他们好像都挺喜欢您的,”

    “喜欢,呵,”我浅笑道:“我可不是女人,用这个词,你不觉得别扭吗,”

    “可是……”

    “茜儿在意的是什么,在意的又是谁,真就是恒迦吗,”我戏谑的瞅着有些站立不安的茜儿,

    “啊,,”茜儿因我的最后一句话而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我,

    “对了,你來是为了什么事儿,只是想问我和他们的关系吗,”提了提茶壶又往杯子里加了点水,

    “还是,其实是想问另一个人,”停住提着茶壶的手,微侧脸瞅着茜儿,

    “公子…在说什么,”

    公子,这次只称‘公子’了吗,

    “恒迦与我家是世交,我们最小就认识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在我六岁时我们就在一起了,至于骜义嘛,我和他并沒有什么关系,”淡淡地说者,偷偷瞄了眼一旁的茜儿,

    “至于他……”放下茶壶,拿起茶杯凑近嘴唇,目光却盯着一直盯着桌面的茜儿,却发现就在我说起‘他’的时候,茜儿的嘴唇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被我直刺心脏,不知道是死是活,”苦涩一笑,有些讥讽,

    “哐啷,”一声,一把沒了鞘的匕首掉在地上,

    “怎、怎会,”茜儿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狠狠地盯着我,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她叫得有些歇斯底里,

    “为什么…不可能,”我瞅着神情恍惚的茜儿,笑得有些嘲弄的瞥着她,

    “你、你……”

    “他愿意死在我手里,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他,”毫不容情的将视线投射在茜儿的身上,仿佛那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怎么可能,”六神无主的茜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无神,

    “明明是个男人,只是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凄美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瞅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噗噗’直下,

    “因为他是个疯子,”嫣然一笑,犹如开在荒漠中的一支火红的罂粟花,魅惑的眼神淡淡地瞅着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茜儿,

    “哈,你…真是个魔鬼,”茜儿双手撑在地上,憎恨的紧紧盯着我,双眼因为极度的憎恨而显得狰狞,

    “…也许比魔鬼还要邪恶,”

    “吓,”茜儿深抽一口气,铮铮地盯着我,

    “世上竟有你这般冷艳的魔鬼,皇妃她也许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竟然是输在了一个男人手里,而且还是一个堪比任何女人都还來得美的男子,美到足以蛊惑人的灵魂,她怎么会相信,”

    皇妃吗,她果然不是最后面的那个人,

    “你呢,只是一个忠仆吗,”从她的眼里我看到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为主人出头的忠仆,

    “我,”茜儿苦楚的一笑,

    “我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是皇妃让我从一个乞丐变成衣食无忧的人,也是因为皇妃让我能有几乎进宫,让我……”茜儿欲言又止,脸上竟然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你…是宇文邕的女人,”

    “啊,,”

    不知道为什么,茜儿的反应让我有些不悦,胸口就像堵了口气出不出來,

    “陛下他……”茜儿随即显得慌乱起來,一副羞涩样儿,

    “哼,我还以为他有多能耐,不过也是个主仆双吃的家伙,”讥讽一句,冷冷一笑,

    “不是的,”

    “嗯,”有些惊讶茜儿突然的大喊,

    “不是这样的,陛下、陛下他不是这样的人,是我自己,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纳闷的仔细打量着瘫坐在眼前的茜儿,我已经清楚的确定她就是那个白天紧追我和骜义而后刺杀我的刺客,她这个时候带着把匕首來也觉不是只來跟我聊天的,我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她,心里暗想,既然要刺杀我,那她的主子,那位皇妃也绝对不是一个度量有多大的人,自然不会主动的将自己的贴身侍婢送给自己的男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宇文邕染指了她,那位皇妃沒有办法才默许了事实,却想出了以什么许诺为诱饵派茜儿为她铲除心头刺的吧,只是,一个身居深宫的嫔妃又怎会知道我的存在的呢,而且,看样子,茜儿似乎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哼,反正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咦,,扑哧,”

    “嗯,”我看向突然发笑的茜儿,惊讶她转变的如此之快,

    “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沒想到……”刚才还神情恍惚的茜儿随即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应该说比往常显得坦诚來了些,

    “我现在似乎有些了解了,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如此的执着于公子,也似乎能够理解斛律公子的心情了,”

    “唔,恒迦,”

    “我觉得一切都是枉然,即使今天杀了你,我想陛下他……什么都不会改变,”茜儿从地面站了起來,捡起地上的匕首,

    难道她沒有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吗,

    “我相信陛下他,不会有事儿的,”

    “嗯,”我有些惊愕了,为什么她就如此的确认了,

    “因为陛下不会就这样丢下你而先离开的,”

    什么,对于她的话让我很不悦,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高兴听他这样说,

    “听够了沒,”

    “咦,”茜儿惊愕地盯着我,顺着我的视线朝屏风后看去,

    “公、公子,,”茜儿睁大了一双惊讶的眼睛盯着从屏风后走出來的斛律恒迦,

    “原來你身上的血是他的,”斛律恒迦虽然一脸的平静,可话里却听出了他的不高兴,

    “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是我的,你就不会害怕了是吧,”我啼笑道,饶有兴致的瞥着随即脸变得通红的斛律恒迦,

    斛律恒迦是羲离开后才來房里的,我不想让会前來刺伤我的茜儿看见,所以就让他藏在了屏风后面,

    “你、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茜儿仍是一脸的惊讶和难以相信,

    “什么时候,唔,应该不是很早就知道的吧,不过,你的存在确实让我很生恒迦的气呢,现在也还有些生气呢,”浅笑,偷偷地瞄了一眼斛律恒迦,果然见他不安的皱了皱眉,

    “原來如此,你们早就知道了,却还让我留在身边,”茜儿低下头,似乎并沒有将我后面的话听进去,

    “你也可以继续留在我们身边,”

    “呃,”茜儿不明白的望向我,

    “长恭,”

    “怎样,反正你现在也无法伤到我,我想你已经明白这点,即使你现在回去,你主子也不会饶过你的失败,不如暂且留在我身边,试机而动呢,嗯,”不理会斛律恒迦的叫唤,

    “长恭,”斛律恒迦又不满的叫了叫,

    “你、你真的不怕,”

    “怕,谁不怕死呢,只是你,对我也大有用处,因为我还有一个更想要知道的事情,怎么,说的不这样,你能见到你的陛下,”

    “不,我不能这样见陛下,他要是知道,我刺杀过您,他不会留我活命的,”

    “哦,那我不告诉他就是了,”

    “啊,,”茜儿震惊得说不出话來,

    “如何,”莫测的笑了笑,

    “唔…….”茜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的在我脸上流过,“嗯,好,”

    “你,哼,”斛律恒迦气哼一声,将脸别到一边,

    “那…就这样吧,”拿起桌上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來,明天是不是该启程回邺城了呢,

    “明天回去吧,回邺城,”

    “嗯,”斛律恒迦终于将脸转了回來,

    “你也一同去吧,茜儿,”

    “唔,”茜儿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应了声,低下头看这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似乎还很长,但是突然消失的骜义始终沒有再回來,

    离别之际,与前來送行的斛律光寒暄了几句,便准备上车了,

    “唔,恒迦,你与茜儿同乘一车吧,”我扭头瞥了眼正要跟着上车的斛律恒迦,

    “你在打什么主意,”

    “主意,”放下已经抬起的脚,不解的望着一脸疑狐的斛律恒迦,

    “你不是习惯跟她一起了吗,”我一脸无辜的瞅着显然有些不悦的斛律恒迦,

    “你怎么还再说这事儿,”

    “因为……”我神秘的一笑,轻声道:“我可是个十分霸道的人哦,”

    “啥,你说什么,”斛律恒迦好像并未听清楚我刚才的话,

    “沒什么,反正你坐后面的车就是了,”背着他挥了挥手,准备登上车,

    “长恭,”

    “嗯,”他又要说什么,

    “万福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昨晚死在了牢里,”

    “嗯,”回过头望着斛律恒迦,

    “那家伙昨晚沒有回來是吗,直到现在也沒见人影吧,”

    “你…是在怀疑骜义吗,”我笑了笑,问道,

    “我可沒这么说,只是,他到底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不清楚,”脱口而出,

    “……”斛律恒迦紧缩双眉,紧盯了我好一会儿,半响才松开眉头,“我骑马,”转身离去,

    望着斛律恒迦离去的背影,唇边不经意的流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掀开车帘,羲正坐在里面,

    “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吧,”钻进车厢,在羲的旁边坐下,

    “只会认为是自杀,”羲回道,

    “另一件事儿办得怎样,”身子重重地靠在靠椅上,一下子觉得有些累了,也许是因为昨晚沒有睡好吧,又做了同一个梦,

    “唔,公子请放心,用不了几日,他会在邺城出现,”

    “呵,难怪他不喜欢你,”

    “唔,”

    “沒什么,我好累,想睡回儿,快到时叫我,”说着偏了偏身,重重地靠在羲的身上,

    “嗯,”羲应了一声,僵直的身体渐渐软和下來,

    靠在羲的身上,眼皮渐渐地睁不开了,车厢沒晃几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四公子,您回來啦,”

    刚一下车,门口的高柱就叫了起來迎上來,

    我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白色灯笼,这才想起几天前宋宛如去世的事情,

    “齐、齐王府,”身后响起也刚刚下次的茜儿的声音,

    “你、你究竟是何人,”

    “好大的胆子,我们公子是大齐堂堂的兰陵王,怎能容你这般的不敬,”

    “柱子,”我出声制止,有些埋怨高柱的多嘴,

    “是,四公子,”高柱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长恭,我先回家一趟,记得一会儿还要进宫面圣,”斛律恒迦伸了身胳膊,显然一路骑马让他全身都是酸的,

    “今天不想去,我累了,明天再去,”

    “咦,可是四公子,宫里的公公已经在里面等了,”高柱说道,

    “什么时候來的,”不悦的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两天都有來,不过都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今天大概是知道您会到,所以就从早晨就一直等着,”

    “打发他们回去,说我今天不想进宫,恒迦,你回去吧,今天不进宫,”转身面向斛律恒迦,

    “嗯,随你吧,我回去了,”说着,又伸了伸胳膊,转了身,

    “茜儿,怎么了,”

    “原來公子就是大齐的兰陵王,原來从一开始就沒法赢公子,”

    “嗯,”

    “王爷可知道我的主子的名讳,”

    “……”自然是不知道,

    “兰陵皇妃,”茜儿仿佛豁然开朗的样子,坦然地笑着,

    “柱子,带姑娘进去,好生招待,”看了一眼茜儿,转身嘱咐了一句,独自迈进王府,

    兰陵皇妃,,宇文邕你到底早想些什么,既然深宫里有了一个兰陵皇妃又为何还不满足,一定非要把自己弄得偏体鳞伤吗,她才是你能要的起的,可以要的,而我不是你能可以要的,也是你要不起的,

    “四公子,”

    走了沒几步,高柱追了过來,气喘吁吁的说道:“四公子,三公子这几日都不在府中,临走时吩咐奴才,等四公子回來后让您帮着安顿下二夫人的娘家,”

    “娘家,”

    “是呀,二夫人一死,大部分的宋氏一门也都难逃一劫,”柱子沉声道,有些黯然,

    “对了,我还不知道二娘是怎么死的,”

    “咦,三公子在信里沒和四公子说吗,”

    “沒有,”

    “这样啊,”

    “柱子,你告诉我,皇上为何要问罪二娘,”我是知道宋宛如是高湛下旨赐死的,但是详情倒不清楚,

    “唉,是大公子的侧室卢妃,她向皇上告发二夫人伙同宋氏亲族要为了给大公子讨个公道,秘密谋略想要谋反,”

    “卢妃,是那个皇后的內姐,卢正山的女儿吗,”

    “正是,”

    “唔,我知道了,你去安排我带回來的女子,”

    “是,四公子,”高柱应了一声,转身跑向大门,

    谋反,哼,好一个敏感的罪名,他真会相信这样的借口吗,真会就信一个死了儿子的女人还有什么谋反的心思吗,高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究竟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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